青晓三番四次被疼痛灼醒,发出几声哀叹后又垂垂倒地。天空为火势所燎。
“该走了。”张肃扛起青晓。
青晓强撑着睁开眼睛,靠在他的肌肉上当作支撑。
她的绿眼睛很大很漂亮,好似翡翠,四面火光映入眼中,闪闪发亮,像眼睛上的一对伤疤。
青晓看着周围的破坏景象,原先这里是绿洲,现被踏成碎片,一切梦想如今只剩焦土。幸存的绿皮胆气丧尽,苦叫连天。
一些绿皮熬过了苦战,甚至反杀了恶魔,一经见血,青晓苦心孤诣压抑的好战本性再次勃发出来。
它们抓起武器,对张肃和青晓厉声咆哮,不见丝毫友善,可见青晓的教诲未能在它们的心灵中生根发芽。
一切都失败了。青晓沮丧地抱紧父亲的肩膀,她从未跟他以父女相称,但她一直以女儿自居。
“我输了。”她说。
“没事。”张肃往月球归返,将青晓护在气胄之下,穿过云霄。
青晓越升越高,她在张肃怀里无力地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张合。原先她能说会道,现在却无法吐出半个字句。
伤口会愈合,但失败带来的精神痛苦却扎透心灵,足以压垮前半生的一切努力。
若非张肃舍身相助,青晓自己也得落入无间地狱,和母亲艾薇得到相同下场。一念及此,青晓也有些灰心。
张肃带她回到月面基地,在银色、修长的气密舱内给她穿上月球行动的防护服。
青晓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手上的树枝分叉和头发上的花果扎紧,把它们统统套进白色的塑胶衣中。
他抱了一下青晓,愿意为她萎靡的精神注入力量。
“不要为一次失利就觉得自己不行,你的想法都很正确。”张肃说。
“正确的想法为什么会被毁灭?为什么智力无法战胜敌人?”青晓沮丧。
“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场合用。在安全的地方,在有人支持的情况下做。脚踏实地地做。”张肃说。
他拿出月白丝巾,拭净青晓脸上的炭黑,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把她带到月球基地的一座休息室中。
她坐在床铺上默默反思。
张肃给她找了花盆和换洗衣服,青晓把自己的双脚迈进花盆当中,用土细细封上。
她的每个脚趾都是树枝,可以从土壤中汲取能量,她双腿并拢,原地跳远到窗户边上,靠近朦胧阳光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暂时的避难所了,月球基地是个枢纽,用来中转不同定居地之间的物资。”张肃说。
“我得重新开始,我要重新研究这一切。”青晓说。
“我本来还想鼓励你从头再来,没想到你已经说服了自己。”张肃很惊奇。
“看到你这样在努力,我也不能就此罢休。”青晓看着窗外的月球荒漠,它无边无际,延伸到想象力的尽头,“恶魔并非不可战胜,而且你可以痛打它们。”
“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张肃想找到更强的手段,“在你开始新实验之前,青晓,我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