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部分有什么问题呢?
楚思思摇摇头,重复了一遍,“没觉得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老师,那么下一次他要是再来的话,我应该如何提供治疗意见呢?”
“嗯,从他囤积内衣的数量和时间来看,的确是可以考虑【囤积症】,从你的描述看这位病人是有目的地收藏这些物品,并且想到失去这些内衣时会感到非常痛苦,焦虑、甚至失眠、头疼之类,是不是?”
沐春问道。
“没错,他说他长期在这种痛苦和折磨中,时不时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因为他的整个房间里面已经塞满了这些东西,他说这些内衣的数量几乎已经超过了他自己正常需要的服装数量,衣橱里都是。”楚思思说。
沐春勉强点点头,又说道:“这么听下来,他对收集女性内衣这件事是有痛苦干的,并且这种痛苦感多少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比如是不是影响到他的社交或者交女朋友?”
“有一点,好像是有这么说,他说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变态,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变态,是不是不正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来身心科治疗的。”楚思思沉思道。
“那么你判断他对收集内衣这件事情的【自知力】如何?完好、损坏还是?”沐春问。
楚思思听完这个问题,立刻翻开笔记本刷刷刷记了下来。
“嗯,这个问题是诊断时必须明确的,医生需要很清楚的判断病人【有或没有】自知力,还要判断并且记录【自知力】的等级,【完好】、【损坏】、【无】或者【妄想】,【自知力】在鉴别诊断中非常重要。
身心科的很多问题会有类似的表现,这是一份病例记录模板,你照着看一下,今天可以重点学习一下【自知力】的判断。”
沐春说完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打印完好的案例报告放到楚思思面前。
楚思思接过后稍稍翻阅了一下,惊叹道:“那么多笔记?”
没想到现在的沐春老师居然和以前一样认真了吗?
楚思思看着沐春不禁思量,应该说老师比以前更认真了。
刚有几分感动,觉得自己跟着沐春老师一定能很快进步,就听到沐春说:“笔记吗?都是随便写的,你不要太当真啊,一切还是要按照你的观察来,不要照本宣科,犯了郑人买履的错误。”
什么什么?
楚思思刚升起的感动和温暖顿时像追着太阳的泡泡一样,po!破灭了。
“病人的【自知力】应该是完好的吧,他对自己的行为认识很清楚,表达也很清楚,可以说是非常清楚的。”楚思思抬起下巴自信地说。
——————————————
沐春看到楚思思自信的表情,也就没有多说,只是提醒楚思思回去多看一下案例并且认真阅读一下楚教授编写的几本教材,“尽可能在半年时间里把那些教材都过一遍,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要是觉得我说不清楚也可以去知南附属找笑学姐,笑学姐一直是解答高手。”
楚思思听到可以去找笑学姐学习,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真的吗?我也觉得有时候能有一位女性老师教学的话可能更好一些。”
沐春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早就思考过,的确正如楚思思所言,女老师在身心科的很多专业理解上比男性更有优势,女学生跟着女老师也可以学到更多东西,少了一些阻抗。
比如说这种收集内衣的病例,沐春怀疑这个病人的自知力方面并没有缺陷,但是并不能就此诊断他就是【囤积症】因为他的故事似乎说的太流畅,复诊也太顺利,顺利到让人怀疑。
这种怀疑可能是过度的也可能是恰如其分的,毕竟不是自己的病人,沐春也不可能帮楚思思把所有的点都分析到底,如果把自己的怀疑过早告诉楚思思,不仅会对她在治疗过程中的判断产生影响,也可能打击了楚思思的积极性,总之督导教学并不容易。
沐春想到当年自己对楚教授的督导也有过怀疑和排斥的时候,几种比较复杂的感情时常交织在学生和导师之间。
一方面是对老师权威的信任,另一方面是对自己成长的信任,这两种信任本该是没有矛盾的,但事实上它们就是矛盾的,这个矛盾会引起很多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学生对自身能力的怀疑,一旦老师总是让实习中的学生感到自己判断错误,治疗方案制定错误等等,学生就可能产生自卑和怀疑,以至于在治疗时畏畏缩缩,好像每一次治疗都像是面对老师的一次考试一样,这种时候治疗室就不是两个人,而是永远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