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在大雨和清醒之间

疯狂心理师 弦森 2224 字 20天前

陈富楼再次走到雨中,这一次,他抱着陈丰的骨灰盒,心里再也不是悲伤和绝望,而是战斗到底的决心。

大雨淋透了他的灰色外套,褐色薄毛衣也完全湿透,他打了一个喷嚏,却丝毫不觉得冷。

回头望了一眼殡仪馆后,他对妻子丁兰说,“走,我们找个地方洗个澡去,把小丰安顿一下,然后你听我的,我一定给小丰一个公道。”

陈富楼要的公道很简单,他认为儿子陈丰不是因为醉酒后煤气中毒死亡的,相反,他是被人害死的,就是被耿梦这个坏心眼的女人害死的。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说他生前对耿梦拳打脚踢,说他嗜酒成性,不务正业,骗耿梦钱还动不动就对她发脾气,这些话,让耿梦跟阎王说去吧。

老俩口加起来148岁了,这还是第二次住酒店,上一回还是陈丰结婚的时候。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在手机预订房间,心想着殡仪馆旁边的酒店晦气,于是冒着大雨多走了两条马路。

走过两条马路之后,丁兰再也走不动了。

两天没有进食体力不支。

悲伤的确能让一个人连基本的饮食需要也全部忘记。

反正生活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活着的生命才需要食物。

丁兰已经把自己看作和陈丰一样,虽然她还活着,但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一个悲伤的人真的可以在一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球明明在转,但是他们已经停止了一切活动的迹象。

用蘑菇来比喻非常合适,一朵巨大的人形蘑菇,全无生气。

但是现在,丁兰走不动了,从接到电话后舟车劳顿赶到绕海,第二天就是陈丰的葬礼。

老两口既不知道派出所怎么走,也还是头一回知道人死了以后有那么多事情要其他人帮忙办理。

“签字,签字才能火化。”工作人员冷漠的声音在陈富楼听来就跟刀子划过他的脑袋一样。

严肃的脸上,说着淡而无味的话,好像火化不过是点一把火燃烧地里的杂草。

这字怎么签?

丁兰拿不动笔,陈富楼更没法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们是外省市过来的,很多事情不懂。”陈富楼抱歉地说。

“那也要签字啊。”

陈富楼往身后看了一眼,也没见有人排队,他却被催促地狼狈不堪。

丁兰还尽量保持着正常人的样子,虽然她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也听不到人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流言蜚语从不停止,就算是人已经不在了。

丁兰不肯签字,说签了字小丰就真的没了。

最后还是陈富楼颤抖着把字签完了。

“这样就行了吧?”陈富楼痛苦地问道。

“我这里没事了,其他事情我这边也不清楚。”

不太礼貌,但也说不上有什么不礼貌之处。

就是这样,大城市的冷漠和大城市的热情一样鲜明。

陈丰喜欢绕海,说什么也不肯回老家,老家不用种田,日子过的悠闲自在,年轻人也能赚到钱过上好日子。

亲戚家孩子在县里银行工作,一个月六千多,早就买好了房子车子,两个孩子都上高中了。

小丰呢?

小丰他死了。

“没了,儿子没了,没了!”丁兰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老两口面前是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丁兰恰巧就在酒店门口走不动了。

陈富楼心想,那就不要再走了,这一次来绕海也算是一家人团圆。

好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不能委屈了老婆和儿子。

老头子没有犹豫,多贵的酒店啊,有什么住不起的?

这住一天两天的还能把积蓄全用完了不成?

明天就去找死丫头算账去,不能让儿子白死,不能让儿子死了也没有好地方住。

想到这里,老头喊了一声,“孩子妈呀,咱不走了,今天就住这里。”

扶起丁兰,抱着“儿子”,陈富楼走进酒店。

水晶吊灯晃的他眼睛疼,一边走路一边流着雨水的两个人,很快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当班的保安走上前去拦住这一家人,“不好意思,你们这是有预订过吗?”

“没有。”陈富楼抬头看了一眼水晶吊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