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如果不是你

疯狂心理师 弦森 2144 字 20天前

“不是这些女孩子傻,是人类很多时候都是脆弱的,一旦一些人聚在一起就有可能产生某种无意识的东西,这时候其中的个体以为是自己所思所想,其实是一种集体的无意识,就好比战争时期的相互残杀,好比种-zu之间的相互敌视,群体的意识不是个体意识的表现,是一种新生的产物。”

张枚似懂非懂,不耐烦地问,“那么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你要知道,对刘美来说,这份信念是支撑她能够坦然面对刑罚的唯一支柱,不管这支柱是不是十恶不赦,至少她现在相信的是,只要我什么都不说,她就可以躲在这个自己搭建的天堂里,在那里她会得到救赎,她已经得到救赎,就算要面对的是绞刑架,她也相信她会在烈火中永生。”

“蠢话连篇,死了就是死了,绞刑架上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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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看起来明明很蠢的信念,人类都会相信,这就是大脑神奇诡谲之处。

事情并非独立存在,时间像一串串葡萄,如果仔细观察葡萄,会发现果实并非独立生长,而是一个挨着一个相互叠靠在一起。

人世间的事情也是如此,看上去独立,实则相互影响。

张枚始终也不能理解刘美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说出背后的实情,她已经用尽全力,仍然没有办法说服刘美。

胡娜和丈夫更是动用了一切办法,似乎整个世界都还有回旋的余地,都能坐下来听他们说几句爱与憎恨交织的无奈。

刘美却执迷不悔,执着于自己所做的一切。

到最后,刘美不再愿意见任何人,不见父亲、不见母亲也不见律师。

两天后,张枚再次见到沐春,那时候她开始明白为什么沐春说这件事除了刘美本人之外,没有人可以帮忙到底有多么绝望和残忍。

刘美没有自杀,她只是欣然等待着法庭宣布她的结果,张枚收了胡娜的钱又退还给刘家,这是律师事务所开业以来第一桩退款案件。

张枚这场仗算是打输了,连带输掉的还有二十多年前耿梦的那场仗。

赢了官司又如何?耿梦恨了她一辈子吗?

人生短暂,二十年也算是小半辈子吧,如今陈丰已死,耿梦可能就此孤独终老,更糟糕的是她的神志受了影响,恍恍惚惚,整日蓬头垢面,荒芜生意,怠慢生活。

窗外,雨声连连,透着春日里少有的萧索。

房间里,张枚眼神暗淡,煮好的咖啡捧在手中,香味已经散开,张枚仍然默不作声。

脑子里一片混沌。

“大概从之前一次耿梦打电话到事务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张枚浑浑噩噩地说着,眼神也没有落在沐春身上。

“也许吧。”沐春捧着一本汪曾祺的散文,看看花、听听书中的蝉鸣鸟叫,也好舒缓一下心中积压的痛苦和愤怒。

他的恨也不比张枚少。

张枚后来所说的那些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一种忏悔和反思。

人间草木盛了又衰,衰了又盛,世事无常又恒常,这便是人间。

偏偏有人要把无常添上恶魔之角,在世人努力忘记痛苦、掩埋痛苦的简简单单岁月中,用一把生锈的铲子挖开那些一捧土,一捧土掩埋的伤痛。

血,低落下来,和泪一样,沾在生锈的铲子上,终于分不清是铁氧化成了锈迹斑斑还是鲜血划出一条伤痕满满的路。

人们从这条路上踩过,不管怎么小心翼翼,足上都是血迹灿灿,似墓地里的花,风一吹,铁桶里的纸钱、元宝,落在花瓣上,春雨洗后一片黑色泥浆流入无人问津的杂草丛中。

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我觉得就是阴谋啊,感觉背后有人捅了我们一刀。”

张枚咬着牙,心头悲切,胸口火烧,却如冰寒凉。

她咳嗽了一阵,沐春把书放下,站起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

“其实你这边的实情就已经结束了,既然刘美已经决意如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恨的应该是那个唤醒刘美的人吧,将人的痛苦变成利器从而让人犯罪的那个幕后黑手,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张枚望向沐春,表情从愤怒变成坚定,“沐春,不能放过这种人。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真的是诱导这些女孩犯罪,以后难保没有人继续被蛊惑。”

张枚的悲伤和痛苦已经变了,变成一定要找到幕后之人并且决不饶恕。

“我突然觉得律师在这种时候毫无作用,我甚至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取证?根本没有证据不是吗?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是被人引诱了,犯下了这么大的错,明明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却一点也帮不上忙,这样的黑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