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苏安,纳迦瑞斯王国。
是命运,当然,也可能是运气,当大海吞没纳迦瑞斯时,阿兰德里安正巧身处环形山脉。
随着杜鲁奇在决战中遭遇惨败,他带领残余的部队潜入了沼泽,而不是跟随着马雷基斯和莫拉丝逃往塔尔·安列克,因为他认为纳迦瑞斯的首都会在伊姆瑞克大军围攻时成为囚笼而非避难所。然而,他当时完全未曾料到,那些他曾效忠的人竟会有如此疯狂的计划,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当北方海潮席卷一切,将整个纳迦瑞斯化为汪洋时,作为艾索·塔拉里恩前领主的他,与战士们眼睁睁看着这场巨浪以恐怖的威势袭来,将所到之处尽数扫荡。
纳迦瑞斯成为一片沉没的土地,最高的山峰变成岛屿,城市、村庄和农田尽数被海水吞噬。
那是四天前的事了,与其他人一样,他对这场灾难感到震惊,但他是个机会主义者,千年未曾变过。在旧秩序被摧毁后,唯有有能力者才能成为这片残破之地的新主人,在他的带领下,为数不多的残余部队深入山谷,向安纳尔家族的一个聚落进军。
他准备占领村庄,将村民转为他的效劳者,这将是个谦卑的开始。他曾随马雷基斯探访埃尔辛·阿尔文,征服荒野,在殖民地的建立过程中出过大力。现在,他要从这个山谷重新开始他的征程。
但很快,不祥之兆出现了,派出去的侦察兵未能按时送回中午报告。他立刻命令队伍停下,并派出更多的士兵去寻找失踪的侦察兵。然而,当太阳渐渐西沉时,这些新派出的士兵也没有回来。
此时,两个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一个是原地扎营,另一个是撤出山谷。经过一番抉择后,他决定坚守阵地,而不是在夜色中撤退。他知道叛军对这些土地的了解远胜于他,叛军必定早已选好伏击的最佳地点,等待着他的撤退。
士兵们在营地边缘点起篝火,以驱散逐渐侵袭的黑暗。手持连发弩的弩手在外围警戒着,小心不让自己的身影映照在火光中,而恐惧矛手们则在阿兰德里安周围形成一个防御圈。
当太阳消失后,安纳尔家族的战士开始显露行踪,箭矢从阴影中疾射而来,十余名战士应声倒下,随后连发弩的清脆回响做出反击。但弩手们的喊声透露出他们的沮丧,叛军身披灰绿相间的披风,与岩石和灌木融为一体,身影在夜色中如幽灵一般穿梭。
“向西推进!”
僵持了片刻后,阿兰德里安对一名队长下达了命令。他的判断失误了,叛军比他想象的要强,如果留在这里坚守,士气和秩序将被瓦解,部队绝对无法坚持到天亮。
“带上两百名战士,与那些难以捉摸的敌人交战。如果可能的话,打开一条道路让我们撤离。”
队长领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从营地中突围而出。此时更多箭矢从黑暗中袭来,但他还在执行着命令,带领着战士们冲入朦胧的夜色中。
阿兰德里安则留在原地,鼓舞着士气,但他阻止不了更多的战士在箭雨中倒下。伤员在长草中爬行着,呻吟和哭喊扰乱了他的听觉,但他仍然仔细地倾听着,他希望能听到突围与敌人交战时武器碰撞的声音。然而,除了伤员的哀嚎声,耳边传来的只有风声、树枝的吱嘎声以及树叶的沙沙声。
意识到篝火只是在帮助敌人,而非利于己方的攻击后,他下令熄灭火光。在夜色中,他试图捕捉营地中移动的身影,却只能看到一闪而逝的模糊影子。不时,一道寒光突然出现,下一刻箭矢便划破空气,射杀一名战士。弩手们手持连发弩还以密集的弩箭,但始终未听到敌人发出任何惨叫或中箭的声音。
不久后,阿兰德里安听到了从西边传来的声音,但那声音不是他想要的。西边传来的惨叫撕裂了夜空,呼救与求饶的声音很快归于寂静,接着箭雨的猛烈程度再次提升。他知道突围失败了,他能感受到战士们的恐慌,他知道战士们即将溃散,他不想被抛弃在溃退中,于是拔腿朝山丘方向奔跑。
他刚跑出不到两百步,便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在月亮的映衬下显现,并将箭矢搭在银弓上。他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身影是谁,他正面对叛军首领,他曾抓捕过的存在,那个自称『暗影之王』的阿里斯·安纳尔。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准备迎接死亡,但箭矢却射中了他大腿。失去支撑的他跌倒在地,但他没有艰难地爬行,试图逃离此地,而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将身体翻过来,看着夜空中的双月,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很快,一片阴影笼罩了他,紧接着,一只靴子猛地踢中了他的头。
“你居然不跑,也好,省得我花时间追捕你了!”在即将失去意识前,他听见了一道声音,紧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背靠着某个硬物,四周一片黑暗,但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看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绳索绕过身后那棵小树的树枝,他的脚踝也被另一根绳索绑在树根的拱形结构上。等完全清醒后,他意识到周围围着一群人,其中大部分是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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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已经期待了很久。『柯思奎屠夫』赫莉本的父亲,阿兰德里安!”阿里斯拉下兜帽,从人群中走出。
“杀了我吧,干脆点!”阿兰德里安的话语中唯有平静。
“不,你的死亡不会如此迅速,你必须为你带给他人的折磨和痛苦付出代价。”
“所以,你打算把我留在这里?饿死我?”围观的民众开始逐渐离开,随着民众的散去,阿兰德里安看到不远处的斜坡下,有一些用原木建成的村舍。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知道这些新建的村舍代表着什么,随后他平静地看着阿里斯。
“太快了……”阿里斯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孩子们每天会来喂你食物、给你水喝。他们会一天天长大,他们会看着毁灭了他们家园的败类。”
“就这样?你是打算让我当个囚犯?”阿兰德里安大笑着。
“精灵的生命悠长,他们会看着树木长的非常高。”阿里斯抬头看了看阿兰德里安被绑着的树,说完,他转身离开,在即将迈动离开的步伐时,他又转过头,“记住这一点,随着岁月慢慢流逝,绳索会越收越紧,永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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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斯并没有直接杀死阿兰德里安,而是选择了一种慢性折磨的方式,将阿兰德里安绑在树上,让阿兰德里安面对自己的过去,活着目睹那些因其受苦的人如何成长。这种折磨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让阿兰德里安在悠长的岁月中感受『永不原谅』的重量。
阿兰德里安被绑在树上,象征着他必须面对自己的罪行,像一棵树一样被固定在过去的错误中。而那些新建的村舍则是希望的象征,代表了被摧毁的家园逐渐复兴,他的处境在村舍的对比下显得更加凄凉。
精灵的生命是漫长的,阿里斯利用这一点,让孩子们逐渐长大,学会对『仇恨』的认识,他的计划是让这一仇恨被代代相传。
绳索会越收越紧,是一个隐喻,不仅指物理上的绳索会因时间流逝和树木的成长逐渐勒紧,也意味着阿兰德里安的罪行会随着时间加深他在他人记忆中的恶名,最终让他无路可逃。
但现在……
阿里斯在射出那一箭后,就知道没机会了,莫拉丝是不会给他射出第二箭机会的。下一刻,还站在原地的他,眯起双眼,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力,因为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甚至在最离奇的噩梦里都没想过的画面。
只是短短一瞬,那身影便随着巨龙的俯冲掠过,仿佛一抹疾风划过他的视线。巨龙掀起的狂风吹乱了他的披风,也扰乱了他的思绪。他忍不住望去,却只看到巨龙和那身影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兰德里安早就死了,他的尸体应该早已腐烂成尘,而他的名字也成为了千百仇恨故事里的影子。
可此刻,那个熟悉的面庞,那冰冷的神情,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却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穿着阿里斯在小时候家族图书馆见过的华丽龙甲,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那副威风凛凛的模样,仿佛整个纳迦罗斯都臣服于他。
“这不可能!”
阿里斯低声咆哮着,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那短暂的一瞥却让他心头掀起巨浪,他努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个身影从脑海中抹去,但无论如何,那似曾相识的轮廓始终萦绕不去。
他揉了揉眼睛,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可能是连日来的疲惫,让他产生了荒谬的联想。然而,那道身影是真实的,在对视的一瞬间,身影用一种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盯住了他。
“他死了!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回来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步步后退,但他的腿却开始不听使唤地发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或者只是另一个相似的存在。
他的大脑告诉他这是一场梦魇,但身体却固执地认定这是现实。他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银弓,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弦声拉得缓慢而艰难。
“不!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
他狂乱地摇头,但这一切都没有打破他的幻觉。
过了很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想明白了。他看到的身影绝对不是早就死了的阿兰德里安,很有可能是阿兰德里安后代、子嗣,而这个后代远远要比阿兰德里安更可怕,更强大。
或许,这正是莉莉丝指引他来到纳迦罗斯的原因。
很快,又一个疑问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站在身影旁边的那个身影是谁?他似乎在哪见过?在不久前,在几十年前,在奥苏安,在洛瑟恩,在凤凰王庭,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过了片刻后,已经从重新进入树林的他愣在了那里,他想起来了。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埃尔辛·阿尔文吗?”
(他为啥这个反应就不做阅读理解了)
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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