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缺乏善意笑声与温暖阳光的地方,一座回荡着刺耳尖叫声的冷寂之塔中,弥漫着鲜血的气息。围绕着这座阴冷的尖塔是数百座冷酷、充满恶意的尖塔,这些尖塔矗立着,俯视着蜷缩在平原上、徘徊在噩梦中的城市。
黑色的城堡和尖塔环绕着城市中央那座宏伟的高塔,灰色的尘埃如雨般落下,那是被献祭的受害者在燃烧的火焰中化为灰烬的痕迹。食腐的鸟群绕着城市盘旋,饥饿而焦躁地在铅灰色的天空中鸣叫。锻锤的敲打声,金属的刮擦声从城中传来,与受难者的哭喊和哀号混成一曲无休无止的死亡哀鸣。
一声尖叫再次从冷寂之塔出现,仿佛空气本身也在享受这痛苦的滋味。尖叫声已持续了数日,虽然尖叫在纳迦隆德并不罕见,但这一声声痛苦却传达出一种难以想象的折磨。听到声音的杜鲁奇们纷纷向诸神致谢,庆幸承受苦难的并非他们自己。
在一间仅靠炭火照亮的封闭房间内,伊塞克在一块画布上施展着他的黑暗折磨,他是一名人类,但他在多年的战斗狂欢和对邪神的崇拜中早已放弃了对同类的任何情感羁绊。他不关心眼前的画布是谁,来自哪个部落,这些事情对他毫无意义,因为他的折磨是毫无目的的,他唯一的追求就是创造痛苦。
他要做的是将如此美好的画布破坏到极致,同时让其存活并清醒地意识到身上所遭受的摧残,这对他而言既是一门艺术,又是对黑暗神只的最高崇拜。
他的身形壮硕,肌肉如铁般结实,这是在严酷气候与纵情于战斗和享乐的生活中所锻造的。他的皮肤被油脂涂得发亮,皮革带子紧紧缠绕在他身上,将一块块贴合身形的铠甲固定于他黝黑的皮肤上。闪亮的金发覆盖着一张俊美的放纵脸庞,面容精致美丽到极致。
然而,美丽之外却是残酷,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或同情,唯有病态的享乐与异乎寻常的迷恋。
当最后一笔完成后,一幅美丽且扭曲的画做好了。
随后,画布离开了,被伊塞克放走了,它的双目已瞽,嘴唇已失,精神崩溃。它踉跄地游走于城市街头,哀嚎着渴求一场迟迟未至的解脱,它在街巷中徘徊,成为夜行生物的饕餮盛宴,伴随厌恶与赞叹的声音,最终消失在这座城市的黑暗角落。
伊塞克直起身,随手丢掉了针,又拿起一把细长锋利的刀,刀纤细精巧,除了用来折磨人体最敏感的部位外毫无其他用途。更多的惨叫声回荡在封闭房间中,他的低吼声与画布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他在作画时,咆哮着原始的欢愉。
“你的痛苦令伟大的色孽愉悦,为此我感谢你。”欲望暂时得以满足后,伊塞克弯下身,亲吻着那凄惨哀鸣的画布,低声称颂道。
他转身稍作停顿,从墙上取下了一柄造型华丽的剑。剑身曲线优美,带有残忍的尖刺,骨制的护手刺入他的掌心,剑柄上的利刃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渗出。但他没发出痛苦的尖叫,而是发出了愉悦的喘息,随后他将剑优雅地挂在背上的剑鞘中。
走出用于『祷告』的房间后,一条铺满石板的通道在塔楼中弯曲展开,左右延伸,顺着尖塔的弧形旋转。他迈开步伐,朝着吟唱声与哭号声的方向优雅地前行。
塔楼的结构仿佛蕴含了某种音律,数千年的苦痛与鲜血烙印在了这座建筑的骨骼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曾经爆发的痛苦,就如同眼前的景象历历在目。昔日的幽魂在他眼前游行,而那些使这座建筑得以耸立的折磨宛如从最甜美的血之酒庄酿出的美酒。
最终,通道的弯曲部分到达了一扇由黑钢制成的宽阔门户。六名战士守卫着入口,他们头戴高耸的头盔,穿着精良的铠甲,手握巨大的战戟,戟刃反射出火把的光芒。
伊塞克能感受到头盔后面的注视,眼神中带着打量和厌恶,武器则交错在一起,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通向阶梯。他微微点头,心中感到满意,他能感觉到这些黑守卫的强大和忠诚。他喜欢忠诚,不止一位混沌诸神的勇士死于挚友的背叛,而他之所以能活着,并非因为他信任朋友的忠诚。
“你们的主人必然会为你们感到骄傲,但我受邀前来。”
“受邀而来?……或许不假?”
听到回应的伊塞克露出微笑,他转身面对黑守卫队长,寇兰比他矮了一头,但寇兰的存在依旧不容小觑。他注视着寇兰,与寇兰的眼睛对视,他没有从寇兰的眼中看到丝毫的畏惧痕迹。
“你不信任我?”
“我应该吗?”寇兰露出了微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蔑视和厌恶。
“没错,当需要时,我会杀死朋友和盟友。”伊塞克坦言道。
“那么我们一起去,如何?”寇兰平淡地说着,但语气不容置疑,绝非询问。
伊塞克点头,挥手示意黑守卫队长前行。
纳迦隆德冰冷刺骨,冰霜覆盖在伊塞克的铠甲上,形成了一层白色的薄霜。涂在他皮肤上的油脂因寒冷而凝结,他的呼吸在空气中变得模糊,寇兰引领着他穿过雾气,朝着纳迦隆德最高大的尖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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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抵达纳迦隆德后,他已在梦中无数次想象走向巫王的场景。如今,伴随着寇兰的脚步,一股令他战栗的兴奋在他体内涌动。尽管他已杀戮与折磨了数十年,但他清楚自己在世界上所造就的黑暗,不过是巫王所投下的阴影的一小部分而已。
嘎吱作响的阶梯似乎无止境地向上攀升,他身上的油脂开始开裂,肌肉因极寒而微微颤抖。终于,他抵达了高塔的顶端,纳迦隆德的至恶之所。他的每一丝感官都被仇恨与苦涩的力量激发,这力量渗透在每一口呼吸中,令他难以忽视。
王座室内的黑暗如同一种存在,自成一体,触手可及。黑暗如同病态般地附着在墙上,爬行在地板上,攀爬到塔楼的墙壁上。
伊塞克的身体开始发抖,他那厚重的身躯从未经历过如此异样的冰冷,他毫无一丝脂肪可御寒。他只能看见寇兰的模糊轮廓,而四周无边的黑暗仿佛压迫而来,让他如同被罩上头套般完全失去了视野。
“不,不是这样的……”
伊塞克的感官早已超脱其他人类,他在色孽的恩赐下战斗,以便更深刻地品味猎物的痛苦与胜利的狂喜。在这一刻,他能感受到脑海中传来铁锈般的粗重呼吸声,仿佛塔楼深处有某种巨大的引擎在轰鸣,轰鸣的回声穿透了整座塔。他能感受到某种存在攫住了他的思维,一种爪挠般的触感,正细细翻查他的记忆与欲望,深入他的内心。
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考验,但他乐于接受这种侵入,他坚信自己会被选定为适合承担这份被召唤而来的任务。冰冷的思维触感从他的意识中退去,他松了口气,他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已渐渐收敛,似乎对他感到满意?
王座室中的黑暗减弱了,他看到一座巨大的王座,上面坐着一尊由黑铁铸成的威猛雕像,一只手臂放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奇特的剑,剑鞘闪烁着火焰。这把剑所蕴含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想象到的强大,他的剑与其相比不值一提,仅仅靠近就让他护甲上的魔法逐渐失效。
即使在色孽最神圣的圣地,他也从未感受到神明的存在是如此逼真的具象,杜鲁奇无疑是幸运的,他们的神明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在感。就当他看着这令他恐惧和惊奇的神像时,寇兰已经开始用他听不懂的精灵语说着什么。他不得不压抑自己想跪地崇拜这座雕像的冲动,因为色孽是个嫉妒的神,肯定会因此降罚于他。
“你不向我的儿子致敬吗?他不值得你的臣服吗?”
就在伊塞克继续凝视着那宏伟而可怖的雕像时,一道充满欲望的声音说道。还没等他反应,苍白纤细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指甲触碰到他的皮肤,他能感受指甲细长而锋利。当指甲触及到他喉咙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回应指甲的触碰,一种欲望与厌恶的颤栗顺着脊椎传递而下。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那座坐在王座上的雕像稍微动了一下,握着扶手的手抓的更紧了。
“你的儿子?”伊塞克感知着、体会着那只手滑过覆盖他胸膛的护甲,缓缓下移至暴露的腹部,抚摸着肌肉的线条。他侧头望去,捕捉那令他着迷的美丽,苍白的肌肤,深邃如液体黑暗的眼睛,以及曾在他身体上游走过不止一次的丰润双唇。
“是的,我的儿子。”莫拉丝轻盈地绕过伊塞克,站在伊塞克面前。她的美丽如昔日嫁给艾纳瑞昂时那般,她穿着一袭紫色长裙,衣服从领口开衩至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