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动兵戈,以琼州一年三熟的地利在,让他来治理,只要不遭灾,好生休养个三五年,大力扩展海贸,粮草还是足够支持大汉北伐的。
群臣立时便不再争执,而是多看了箫元常几眼。
凭空变出粮草,这活儿别人干不了,但你箫元常指不定真能行。
当日东胡南军驻扎在城外,断绝粮道,而禁军困守城中,城中粮草不足月,硬生生让你撑了四十天。
按理来说,就大汉这么个打了一仗紧接着就是下一仗,中途还扩过一次军的打法,粮草早就告急了。
现在撑到快入秋了,问题才显现出来,不是你箫元常凭空变了粮食出来,还能咋的?
“好了,诸卿都安静些。”
上首的刘恪突然大笑:“半年前,哪个不是在说我大汉已是败亡之相,下一刻就会亡国?”
“这东胡使节只是说大败一场,就已是夸赞了啊!”
“真不愧是天下名士,嘴中尽是良言!”
群臣登时一愣,随即喜笑颜开。
连带着刚才因为缺粮问题,所带来的心中烦扰苦闷,也散去了不少。
是啊,半年前大汉的问题,可不仅仅是因为缺粮,可能会打败仗,遭到灾情后,可能会无以为继。
而是皇帝跳了海,朝中有权臣,外部有大军,随时有可能亡国啊!
虞让也是心中一沉,一直淡然的面容上隐隐多出了几分情绪变化。
明明是大败之言,偏偏让人听着像夸赞。
汉帝的话术,果然骇人,难怪汉军征战时个个士气如虹。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半年前大汉所处绝境,以当时形势,何止比缺粮严峻数倍?
谁知道仅仅半年过去,便已无人再提及亡国一词。
竟然连势在灭国的东胡一方,都默认一场大败,才是大汉最差的结果。
甚至普六茹部这边都派遣了使节前来交涉。
就在那一场大火前,东胡诈欺言和,也都只是书信一封,哪值得特意派遣使节,慎重对待?
刘恪见文武都定了心,继续道:
“但这粮草短缺,也必须正视,正如虞让所说,大汉现在的确面临着断粮之危。”
“朕也正在忧心此事,可如果你虞让来此,仅仅只凭着一张嘴,空口白牙指出问题所在,而不是解决问题。”
“那就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好。”
回去?
虞让哪敢回去?
刚拂了汉帝面子,又搅动朝中文武之心,他要就这么走了,半道儿上就得被麻匪劫了。
“好,陛下也知晓其间利害,那下臣就不多啰嗦了。”
虞让又是一礼,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礼节做足肯定没问题:
“陛下如果愿意释放阿摩殿下,我部自然有办法,解决陛下目前面临着的困境。”
刘恪伸手示意他继续说。
“我部愿意向陛下奉上大量的粮草。”
虞让特意在“奉上”二字上加重了音调,依然是做足了下位姿态。
刘恪手指拨弄着金銮上的坐垫,沉吟片刻:
“你们想要什么?”
“只怕一个普六茹阿摩,还不够让普六茹部汗王,冒着风险为敌人送上粮草。”
虞让微笑着道:“听闻陛下亲征出海,将夷州划为大汉疆土。”
“夷州?”
刘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你们普六茹部将通过水路,向大汉供应粮草?”
“不错。”
虞让点了点头,继续道:“普六茹部想要为陛下提供帮助,着实是要花费不少心思的。”
“更要掩其他七部耳目,走水路运粮,是必须的。”
“请陛下将夷州交予我部管理。”
“大胆!!”
陈伏甲一下子跳了出来,夷州是他拿大腿肉换的,现在每晚看着大腿肤色不一样,都还心疼着。
你想这么三言两语,就拿走他的大腿肉?
虞让看都没看陈伏甲一眼,而是等待着刘恪的回答。
他作为普六茹部使节,代表的是普六茹部汗王。
身份上要直接和汉帝对话,犯不着和一个臣子啰嗦。
刘恪双眼微眯,道:
“普六茹部索要夷州,只怕不是为了运输粮草,而是要夷州的造船厂吧?”
虞让拱手道:
“正是,此事倒也无须隐瞒陛下,想必陛下也知道,我们普六茹部以水师扬名,可惜陛下一把火,烧了我部立身之本。”
“以至于连石周曷部,这种东胡八部之中的下部贵族,也敢发兵质问汗王。”
“因而重组水师,是必须的。”
“那么就得有船。”
“东胡内患如此,陛下稍派耳目,便可知晓,若是可以,我部亦是可与陛下达成共识,暗中结盟。”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运来琼州的,可就不仅仅是粮食了,而是陛下想要什么,我们就会运来什么。”
刘恪一手撑着下巴,歪躺在金銮上,做思索状:
“暗中结盟,我大汉如何攻取高州?如何取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