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当谜语人!”
崔斯坦暴怒地开口。
“既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现在在开国圣仪的时候才回来,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纠正当初我所犯下的错误。”
该隐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却仿佛有着极大的穿透力。
不止是在远空之上。
更是在,整个内城区,整个圣城卡美洛之中回荡。
“我曾经以为,只要牺牲我自己一个人,便能为这片灾厄的世界带来曙光,带来破晓。”
“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该隐张开了双臂,那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鼓荡。
明明那道远空中的身形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单薄。
可是落在所有的人眼中,却又是那么的宏伟,仿佛有着以一人之力,与整个世界所抗衡的力量。
“这里,并非是我所期望的,我所向往的理想之国。”
“而只是被抹去了未来,失去了一切发展可能性的,无限循环的旧日之幻影。”
“所以——”
他的目光俯瞰着大地之上,那座宏伟的神圣之城。
“崔斯坦卿,伱先前不是问我,我是谁吗?”
“此刻的我,并非该隐,也并非那位无败的黑骑士——”
“而是,匡正秩序的神明。”
“沉浸在这样虚假的和平,虚伪的幻象之中的国度毫无意义。”
“既然你们以暴力走上了错误的轨迹,那么便唯有用更为强大的,压倒性的力量去纠正。”
“所以……”
漩涡面具中。
夏亚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所有自我的感情都随着光影一同消弭。
“我要做的事情,唯有一件。”
“将这片由我与她所亲手创造,灌注了无数期待……却走上了错误道路的白垩之城,理想之国。”
“亲手,葬送。”
仿佛是天军奏鸣的轰大声音,于整片天地之间浩然回响。
“接受痛楚吧。”
“知晓痛楚吧。”
“考虑痛苦吧。”
“明晰痛苦吧。”
“然后——”
“从此刻开始,让这个错误的空想世界。”
“感受痛楚。”
……
“该隐!你要背叛王?”
远空之上,骑乘在飞龙之上的崔斯坦暴喝出声。
在这一刹那。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莫名的惶恐。
起初,还仅仅只是微弱的,未曾萌芽的种子。
但是几个呼吸之间,这份恐惧之种便飞速生长,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这种惶恐,哪怕是他当初在战场上,以还未传奇的六环位阶直面敌对的卑王伏提庚之时,都未曾体会过。
虽然不知道该隐的目的,更不清楚那份巨大恐惧的由来。
但是作为传奇,崔斯坦却无比相信自己那精神力与灵界和星界交汇,所产生的灵性预感。
况且,这位疑似该隐的神秘人,所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十分明了。
他要,毁灭卡美洛!
毁了陛下耗尽毕生心血,所打造的这片国度。
“不,你不是该隐。”
“我认识的该隐,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将王放在心头的第一位。”
“忠诚无比,哪怕是面对死亡也绝不会行背叛之事的黑骑士,而绝不是眼前的你!”
“你只是亵渎了该隐的肉体,用那些死灵法师和骨妖的恶毒咒法读取了该隐的记忆,可憎的冒名顶替者而已!”
崔斯坦的眸子逐渐冰冷了下来。
不同于高文那种将骑士八美德奉为至高的信条,宣誓效忠于王也只是因为想要践行自己骑士之道的圆桌同僚。
他是将对于王的忠诚放在最高位的骑士。
若非如此,崔斯坦也不会在忠义与骑士道无法两全之时,选择背叛自己的信条,对着曾经的同袍挥出锋刃。
也正因如此。
在此刻的崔斯坦眼中,不论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是该隐也好,不是也好。
当他开始了对于陛下的反叛的那一刻,那么该隐便已经是自己的敌人,正如他此前对高文挥出刀锋一般。
当——
七弦琴奏响,音波化为了万千切割空间的无形之刃,将该隐周遭的所有空间尽数封锁。
在他的身后,两道磅礴的魔力波动也同样积蓄而起。
作为在刚才的圆桌内战中,与崔斯坦做出了相同选择的骑士,加雷斯与阿格规文也同样选择了相同的道路。
然而——
一个呼吸之后。
三位传奇的攻击,却都尽数落在了空处。
该隐的那道黑底红袍身影,仅仅只是如同水波般幻灭了一下,紧接着便重新聚合。
他们愕然地抬头,却仅仅只看到了该隐那漩涡面具之中。
那三轮,缓缓旋转的银月。
“所以,你们又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发动镜花水月的错觉?”
仿佛是失去了对他们的全部兴趣一般,夏亚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三位圆桌骑士一眼。
三位传奇,倘若在正常情况下那确实对他而言也算是货真价实的强敌,唯有以「黑骑士」的机甲姿态才能勉强抗衡。
就算底牌尽出战胜了对方,也只会是一场险胜。
然而。
当崔斯坦三人被朱月的神性所侵蚀以后,虽然面对其他人时这种神性会成为额外的加成,变得比以往更强大。
可是,对于被奥古蒂娜的平等契约所分享了朱月权柄的夏亚而言,这种神性就是纯纯的debuff。
朱月的信徒,其精神力对夏亚而言便等同于不设防,随意便能篡改,只需要稍微发动一下月读,便可以让对方陷入永恒的幻境之中难以解脱。
而夏亚也确实对他们这般旧日的幻影没什么兴趣。
他的动作微顿。
下一刻,那漆黑眼眸中的月读之影悄然融化,化为了结衣的运算符文。
信息锁解除。
万千道繁琐的信息流,透过结衣与夏亚的魂约,涌入他的精神海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