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贺境心,出来吧,外面提审了。”丁左示意身后的衙差进去,将坐在地上的贺境心拖了起来。
贺境心半点也不反抗的,跟着两人往外走。
宋钺却变了脸色,“等等!丁左,什么叫外面提审了?提审什么!”
丁左抬手示意那两个人把贺境心拉出去,他本不想搭理宋钺,但想到宋大人平常对他们这些衙差多有关照,还是停下脚步,看着宋钺道,“宋大人,之前皇上盛怒之下,让三天破案,今天是第四天了,左相和秦王联合发难,要大理寺给个结果。”
丁左说完,不再停留,托着长刀的刀柄出去了。
宋钺急得双手抓住栅栏,“等一下,你放我出去!”
丁左离开的脚步非但没停,反而更快了。
宋钺气的拿拳头砸了一下栅栏,他的心又提到了半空,左相和秦王联手施压,是想真的找出凶手,还是想要尽快结案,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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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钺开始担心贺境心,会不会被强行定为犯人,他甚至都脑补了一通屈打成招,贺境心被折磨的十分悲惨的画面。
*
此时的贺境心,却并不像宋钺想象的那么惨。
衙差押着她,一路七拐八绕,最后进了一个大理寺的后堂。
大理寺卿许大人,是个留了美须的中年大叔,瞧起来四十岁上下,一脸刚正不阿,正气凛然,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富有正义感,能不畏权势,为民做主的好官。
许大人坐在案后,冷面肃穆地看着贺境心被提溜过来,贺境心跪坐在地上,她仰起头,看向许大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贺境心的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眼中也没有对上官的敬畏,许大人眉头紧紧皱起,“堂下何人?”
“草民贺境心,大人不是早知道,何必多此一问?”贺境心的态度十分张扬,与她日常在朱雀街上,摆摊时的态度相比,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胆!”丁左利喝一声。
贺境心觉得这位衙差说的挺对,她可不就是大胆吗?
许大人被贺境心的态度激怒了,他甚至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境心,他不知道这么个毫无靠山的草民,是哪里来的底气,在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的!
他甚至怀疑,这贺境心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或者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在临死之前放飞自我了。
和宋钺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皇上下令,三天内破案时,这位大理寺卿就觉得这案子十分棘手,作为上位者,自然不可能天真的认为,这种“人力”达不到的案子,就是“神鬼”才能做成。
巧的是,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耳边提了一嘴,说三个月前,有个相师就说过,左相夫人要丧女,什么良辰吉日,分明就是夺命吉时,那护国寺的方丈,竟然比不过一个相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大人当即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很快,有关于贺境心的生平事件,就被放在了许大人的案头上。
贺境心,灵州绛县小塘村人,父亲是个坑蒙拐骗的骗子,因为骗了人家钱财被主家打伤后,不治而亡。母亲怀胎十月难产而亡,有个棺材子妹妹,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到长安城讨生活,租住在延祚坊,穷的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毫无根基,没有靠山,不过几个月前,这位贺境心,女扮男装在朱雀街上摆摊,替人相面,因为算的极准,已经可以被人尊称一声“贺大师”。
那瞬间,许大人福至心灵,这简直就是天选替罪羊!
左相之女的死,非“人力”可为,不能牵扯到“权”,那就只能推脱到“鬼神”之说!毕竟比起其他,老百姓对这种神鬼之事更感兴趣,更何况,除了这个之外,此女在几个月前就预料到了傅棠要死,更是在傅棠死亡当天去了左相府,怎么看都是一个完美的凶手人选。
当然,这种事,不能由他这个大理寺卿来做,所以宋钺这个小小的大理寺丞就被委以重任,成为了查案的负责人,只是许大人没想到的是,这宋钺竟然抓了贺境心之后,又把人给放了!
简直是干啥啥不行,坏事第一名!
许大人没办法躲在后面了,加上左相和秦王一起施压,他不得不接手这么个烫手山芋。
在许大人的预期之中,贺境心这样的草民,在知道自己竟然卷入了这么一桩大案之中,必定会慌张无比,惊慌失措,然而结果却是,这人跪坐在自己面前,一脸无所畏惧,爱咋咋地的样子,对他一丁点的敬畏之心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