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坤华追上去,“我是你爹,骆家是你的家,你怎么会需要找地方落脚?我带你回家。”
苏芷却笑了起来,“那是骆家,却未必是我的家,有家人所在的地方才是家,你如何能保证骆家人会愿意当我是家人?”
骆坤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眼前不过才十六的小姑娘,竟然会如此通透,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大概也已经预料过骆家人对她会是何种态度。
所以才能如此冷静,如此风轻云淡。
“骆大人不如先回去吧,等到你确定,骆家人把我当真正的家人时,再来见我。”苏芷说完,背着背篓转身就走,很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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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后来如何了?”顾岑宴追问那店小二,“皇帝是如何处置骆明玉的?”
“直接判了那骆明玉,哦,皇帝让她改名了,苏明玉和她亲爹一起流放。”店小二说到这个就来劲了,“皇帝老爷说了,骆明玉本就是苏三郎的亲女,亲爹被流放,亲女跟随伺候是天经地义的。”
顾岑宴:???
不得不说,皇帝这个操作属实是妙,毕竟他说的也没错啊,亲女伺候流放的爹一路去苦寒之地,这没什么问题啊。
“那骆家就这么算了?”顾岑宴又问,“不是说骆夫人很舍不得那个女儿吗?”
店小二双手一摊,“嗨,那当然不可能,那骆家的三位少爷,大少爷如今是御前带刀侍卫,二少爷在吏部当值,三少爷还在太学念书,这三位少爷直接跪在殿门口求见皇帝,想让皇帝老爷开恩,结果,皇帝老爷根本没有搭理。”
皇帝何止是没有搭理,简直就是震怒,直接扒了骆大郎的那身皮:“你如此是非不分,朕担心哪一日你帮亲不帮理,把歹人放进来,滚回去吧。”
于是这件事,最终以骆大郎丢官,骆坤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亲自动手把三个儿子揍了一顿为结束。
“那位苏姑娘呢?她人在哪里?”顾岑宴急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这个问题。
店小二道:“被骆家接回去了,这事儿几乎大家都知道,亲眼见着的,骆大人亲自带着骆夫人还有三个儿子去客栈,把那姑娘接回了骆家。”
店小二还在感叹,“说来,那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顾岑宴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谢过了店小二之后,他回了自己的客房,他为苏芷终于大仇得报而高兴,却也为如今苏芷成为骆家小姐,自己很难见她一面而烦恼。
顾岑宴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去一趟尚书府,之前那些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他不亲眼确认苏芷安然无恙他还是不放心。
顾岑宴上了尚书府的门,门房见他不过只是个举人,便有些不太高兴通报,如今会试在即,多少考生涌入长安城,想来拜见尚书大人的多了去了,若是每个都见,大人还不得忙死。
顾岑宴看着敷衍的门房,心事重重地转身。
会试的日子快到了,顾岑宴咬牙把自己关在屋里做最后的准备,现在他能进尚书府的唯一办法就是中进士,他是举人没有资格,但成了进士之后,便有了官身,再上门时,门房必定不会那么敷衍他。
顾岑宴怀着无论如何都必须中进士的信念进了贡院,最后果然如愿榜上有名,殿试时,顾岑宴却惊愕的发现,皇帝的考题,竟然是问的刑罚,而举的事例就是几个月前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千金案。
这一场殿试,顾岑宴的答卷尤为出彩,出彩到皇帝直接把他点为了状元。
皇帝后来召见他,询问他为何那样作答,顾岑宴并未隐瞒,将自己与苏芷从小青梅竹马一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当时怔愣恍惚了很久,他看着顾岑宴,却又像是透过顾岑宴在看久远记忆之中的某一个人。
皇帝让顾岑宴退下去,一个人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在大太监战战兢兢之中,皇帝破天荒的,直接给顾岑宴和骆尚书家的千金赐了婚。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发麻,我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但是我知道,我当时是狂喜的。”
“我心悦她,我咬牙冲到了状元的位置,有了去见她的资格。”
“我以为我终于能娶到心心念念的姑娘。”
“我精心准备了聘礼,布置了喜房,开心忐忑地去迎娶我的新娘。”
顾岑宴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脸,他眼中带着刻骨铭心的疯狂恨意。
“我们拜过天地,被送入洞房,可是我掀开盖头,看到的却不是我的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