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宋大人。”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宋钺和贺境心几乎是同时转身,却见来人是个一身粗布青衫,衣裳上还打了针脚歪七扭八的补丁的男子。
“齐永安。”贺境心叫出来人名字。
这人一脸麻子,正是二皮匠齐永安。
齐永安有些拘谨地冲着宋钺和贺境心行了个礼,随后一脸凝重地弯腰,“大人,小民的妻子,从三天前就不见了踪影,小民想恳请大人,帮小民寻回小民之妻。”
“鸢娘……”贺境心看着齐永安,她心里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鸢娘的棋子身份,齐永安知不知道。
“是。”齐永安抬起头看着贺境心,他眼中满是担忧,“小民担心,鸢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觉得,鸢娘会出什么事?”贺境心问。
齐永安抿了抿唇,“小民担心……常家人要害她。”
常二爷因为当初被鸢娘下了面子,害的鸢娘毁了容,毁了嗓子,染了一身脏病,如今好不容易养的好了一些,齐永安担心常二爷见不得鸢娘好,要对她下死手。
贺境心一直盯着齐永安,不放过他的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但她这么看着人,齐永安似乎更加局促紧张起来,“就是……就是……当初鸢娘得罪过常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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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永安吞吞吐吐的,他不想把鸢娘的伤疤扒出来供人审视嘲笑,可不说,又担心说不清楚。
“我知道,鸢娘告诉过我。”贺境心倒也不欲为难他,但她很好奇一个问题,“鸢娘之前告诉过我她的过去,不过,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您问。”齐永安听到贺境心这么说,手下意识攥紧了一下,他不知道鸢娘为何要把那些过去说给这位夫人听。
“你和鸢娘,是怎么认识的?”贺境心看着齐永安问,“又为何,会给她赎身?”
齐永安有些意外,贺境心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进来说吧。”宋钺开口,领着齐永安和贺境心走进了县衙大门。
“我和鸢娘的认识……在十年前……”齐永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满是麻子的那张脸上,神情变得很温柔,眼神里都像是有了光。
十年前的齐永安,还跟在师父后面学手艺,师父年纪大了,小老头儿佝偻着身子走不快,齐永安就背着箱子跟在师父后面,跟着他一起出入各家,去缝补那些被损毁的尸身。
那一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齐永安和师父一起,去了郊外一处院子,那里挺偏僻的,有个雇主给了一大笔钱,要师父去修补一具尸体。
齐永安是生了天花之后,脸被毁了,从六岁开始就跟在师父后面,他一开始也很害怕,但慢慢的见得多了,也就不怕了。
这次要修补的尸体,看起来同样很残破,脸上身上似乎都没有一块好肉。
“造孽啊……”师父当时叹了一口气,因为那尸体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全是因为被恶犬撕咬所致,那人死前遭受了极大的虐待和凌辱,最终被恶狗撕咬而亡。
师父一共花了两天时间,才把那具尸体修补出个人样来。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浑身罩在斗篷之下的男人,领了几个小姑娘来,其中一个小姑娘在看到尸体后,扑上去哭得非常厉害。
但齐永安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站在一群面色苍白,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里,显得是那么的冷漠,她像是无法与旁人共情一样,眼里甚至看不到悲伤,也没有恐惧。
但那个小姑娘,她真好看啊,就像是寒冬斜出墙的一支红梅,好看却冻人。
“当时她没有看我,但我却在看他。”齐永安说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从那院子出来之后,师父告诉我,那些姑娘都是被卖过去的,将来养一养,能以更高的价钱卖出去。那个尸体被虐待成那样的,一定是不听话,想要逃走,被杀鸡儆猴了。”
齐永安当时想,那些小姑娘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