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穿梭时空,斯塔茜内心已然毫无波澜。
她放任自己沉沦在那种晕眩感中。
但这次的情况,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
德温特认清一个现实。
不一样。人无法两次踏入一条相同的河流。德温特和布莱克,于斯塔茜和雷古勒斯总归是不同的。若轨迹相同,他们是否能得到善终,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便永远失去了正确答案。
一刹错,段段错。
当她决定喝下岩洞里的绝望魔药时,一个念头浮现在脑中,如同火星触碰野草,欲烧欲烈,理智灼烧殆尽。
夺魂咒是个虚伪的咒语。
指腹摩挲过渗血的伤口,划出一丝细长的红痕,她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执拗。
“说,你爱我。”
雷古勒斯呆滞的浅灰色眼睛一动不动。
“你……爱我……”
沉默,德温特颤了颤睫毛,垂眸轻笑。
“错了,重复我下面的话——”
她停顿了半秒,咽下喉咙逼出的腥味,若无其事地望向近在咫尺的雷古勒斯,仿佛进了一趟没有尽头的绝路。
“我爱你。”
肋骨的疼痛穿破血肉,直直刺进雷古勒斯的灵魂,他没有意识,空荡荡的嘴唇微动,肋骨透出蚀骨的刺痛,他止不住发抖,面色呆滞。
“我爱你。”他说。
“说,我永远爱你。”
永远?
永远。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概念。
满足欲望带来的快感一向是短暂的。新鲜的乐趣总会消失,激情的欢乐终将被空虚所吞噬,永远是个人人爱听的谎言,哪怕知道没有什么能够亘古不变,却自欺欺人地说爱能海枯石烂。
雷古勒斯呆呆地重复:“我永远爱你。”
德温特抓住他因疼痛而颤抖的双臂,绝望药水的作用如蚂蚁噬骨,她疼,他也疼,德温特轻轻地笑出声,手腕的咬痕深可见骨,汩汩冒血。
我为我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她想。
其实也没关系,没人会给她收尸,死在哪里都行。
除了,亏了她那只猫。
她从来没有给那只猫起过名字,往往一抬手,它便乖巧地蹭到手心下。
若没人给它喂食,很快就会饿死吧。
德温特舀起一盏药水,清澈见底的水纹格外无害,杯沿抵住嘴唇,一饮而尽。
喝的有些急,她咳嗽两声,低头看着地面的瞬间仿佛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动静。
坍塌声,滔天的火焰巨浪,她被什么人从高处丢下来。
小小的手使劲抓着空气。
头顶上方,是模糊的双亲的脸。
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德温特逐渐记不起她们的声音、气味、面容。
这个魔药的效果太烈,德温特靠在雷古勒斯颈窝,静静地流下眼泪。
她的心跳得很快,突突地似要冲破她的胸膛。
德温特又舀了一杯。
这次,她感觉到了冰冷。
她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穿过旋转楼梯,越过拐角,一路向下。
向下,往最深处下去。
随后,她撞倒了一个斯莱特林。
矮她半头。
他有一双灰眼睛,沉甸甸的。
“你走路不抬头看人的吗?”
他很生气,伸出手指指向她的脸,婴儿肥的脸蛋泛起红晕,越说越委屈。
“我的书都被你撞掉了,真倒霉的一天,我好不容易见到西里斯的,他凭什么不理我……”
他抹了抹眼角,德温特不知所措。
疼痛随着药效逐渐减缓,德温特咬破嘴唇,鲜血沿着下巴滑落,她低低地喘了口气,不顾死活,将流动的烈焰灌进嘴里,一杯接一杯地喝下那些要命的魔药。
这是比钻心剜骨更痛苦的酷刑,德温特完全陷入幻境里。
她的外祖母梅缇安静地躺在木棺里。
生前日日沉浸在对死去的爱人和女儿的思念,令她双颊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