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干剌乘花船返回苏门答腊的第二天,沈鉴也带着托拉纳靠岸了。不过等待着他们的不是富饶的苏门答腊岛,而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珊瑚岩。
阳光晒在荒凉的岩石上,泛起白花花的光,岛上甚至没有一块可供遮风挡雨的地方。
沈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小船拖上岛,在背阴处好歹搭了个避难所,对托拉纳道:“你好好待着,别胡乱走动。”说罢登上高处查看周围的环境。
沈鉴知道此地的名字,它在渔夫口中被称作九节岛,从空中俯瞰,就像一条横在海中的蜈蚣。不过现在这个蜈蚣只剩下白骨了。
九节岛附近暗礁极多,水流湍急,任谁都不敢从此经过,藏身于此可以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另一个问题应运而生,他们要如何生存下去。
沈鉴不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如果在丛林里,他可以凭借一把刀安安稳稳的住下去,甚至几年都不是问题。然而这里却像沙漠般荒凉,该如何撑下去,他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大的困扰还是水源。没有水,他们三天都撑不过。
举目四顾之际,沈鉴忽然发现西岸有一群海鸟聚在一起打转。他摇头驱散脑中不安的念头,快步跑过去。
相距七八丈时,沈鉴不禁心中一惊。这是个遇难的人,看衣服的颜色似乎十分熟悉。海鸟在他身边环绕,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啄食身体。
沈鉴赶忙驱散海鸟,将那人翻过来,头突然嗡的一声响。
原来这人竟是佟刚。
沈鉴不禁悲从中来,狠狠一拳砸在岩石上,大声道:“佟指挥,若不取那薛文远和杨玄二人的狗命,我沈鉴誓不为人!”
但这时佟刚忽然轻轻哼了一声。沈鉴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指放倒鼻翼下。虽然微若游丝,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息。
沈鉴大喜过望,赶忙背起佟刚。但这时他发现佟刚的右臂垂下来,拳头却死死握着,里面露出半张羊皮似的东西。沈鉴想将手指掰开,却不料佟刚竟把手攥得铁箍一般,无论怎样用力都难动分毫。
沈鉴不禁心中生疑道:“什么东西如此重要,竟让佟指挥舍命相护?”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救人要紧,便先把佟刚背回到庇护所。
托拉纳正坐在地上打磨两块石子,见沈鉴背了个人回来,忙去搭手。发现是佟刚,同样惊讶不已。
沈鉴用船上的小瓢舀来些海水,慢慢松动佟刚的手指,半晌后终于将他手掌摊开,那羊皮纸终于掉落下来。沈鉴拾起一看,看格式像是半封书信。但尽是南洋文字,沈鉴一个都不认识。
他把信纸拿给托拉纳,托拉纳道:“这是苏门答腊语,我也不认得。”
沈鉴回想与雷鸟号决战时,佟刚被炸弹所伤昏迷不醒。他当时看过,佟刚的伤势并不严重,一两天便可好转。
但靖波号被击沉,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除非得到救助,否则佟刚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生还。况且这半张信纸质坚韧,隐隐有麝香气味,显然不是靖波号上的东西。
那便只剩一种可能,佟刚去过其他船上。至于做过什么,只能等他醒后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