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跟上,都不可出事,留两个侍女今夜守着质子,霍云,你随孤来一趟。”
霍云看了眼跟上去至少五六个太监宫女,迟疑地点了点头,“是。”
狄骁一出门,寒风直往鹤氅里钻,冻得人牙齿打颤,当即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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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喝成今日这样,往日在边境,管得严,回京以后,忙着士兵抚恤的事情也没有贪酒。
一时间分不清是姬长离酒量太好,还是他这些日子酒量减退,总之比平日难受得多。
原本喝了酒,烧得身体发热, 但寒风吹过来,那滋味实在不好受,狄骁都不知道自己犯得哪门子病,非得来亲自受这个罪。
唯一的安慰是,姬长离这会儿恐怕也不好受。
季野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反正自己这会儿舒坦的很,30分的暖宝宝贴了一身,都烧心。
两人晃晃悠悠往正德门走,快到锦鲤池边,狄骁突然开始靠向季野,不着痕迹的将他挤到边缘。
他不冷不热道:“刚来大越,这温度你可受不了吧?”
说得话是关心,但语气阴阳怪气,季野缩了缩鼻子,低沉着声音,“谁叫你杀了我舅舅。”
“还杀了南梁六千将士。”
“要不是你,我也不用来这儿。”
狄骁闻言愣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两个小太监执灯走到二人前面,用灯笼照着路。
或许是刚才的话题过于沉重,气氛骤然安静下来,
狄骁后知后觉,原来姬长离也同样恨他。
在面对战场生死这件事情,远不是姬长离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能控制的。
他忍不住去想哪个是姬长离的舅舅?
死在他和爹爹手下的南梁将士无数,皇子的舅舅,该起码是个副将。
狄骁一时间入了神,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又绕回另一侧。
他脑子里想起一个还算英勇的南梁将军,当时南梁败局已定,对方却试图从群众之中,将他挑下马,被他反手一枪刺中心口,又划断了颈脉。
马蹄践踏过的尸首,很是难看。
狄骁觉得,那惨状能吓哭这个没见过血的男人。
他正准备出言嘲讽,身旁的人突然一声惊呼,狄骁毫无防备,被人撞进刺骨的冬夜池水中。
季野身子晃了晃,被身后反应过来的小太监一把拉住,
他惊慌的退了两步,大声道:“谁,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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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骁掉入冰湖不是小事,等到被人捞上来,人已经冻得嘴唇发青,失去了一半知觉。
霍云正在和高霂聊关于质子府巡守的事情,听闻有人掉进水池,不等高霂说话,猛地站起身,“谁!?”
小太监战战兢兢,“狄,狄……”
堂堂一品大将军之子落入水中,他这半条命也算是要见水鬼了。
“狄骁?可传御医,姬长离如何,怎么会掉下水里?”高霂倒是没先责罚,快速询问两人的处境。
“世子已经送去御医院了,御医说会世子善水性,只是喝了太多酒温度又太低,所以才会昏迷,但未呛水,性命无碍。”
“姬公子,受了惊吓,春李公公先将人安置在锦鲤池边的偏殿。”
高霂松了口气,看向霍云,“孤去看看狄骁,你护送姬公子回去,路上小心,姬长离如今留在我大越,辽楚就不得不防,先按之前所说,调一支羽林卫,整个质子府,连鸽子也不许飞进去。”
霍云告退后,几乎是脚不沾地就赶到偏殿。
昏暗的偏殿里,只有两只灯笼立在地上,风吹烛火摇晃,映出窗前的影子,雪肤墨发,散落的青丝就这么一浪一浪吹到窗纸上,
像志怪书中所记妖异,
会吃人心。
霍云拿起地上的一支灯笼,走到床边,他跑得太快,胸口跳得厉害。
“姬公子。”
季野转过身,手肘撑在脸侧,“你怎么来了。”
霍云举起灯笼,看清了季野的脸。
明明是一张艳绝的皮囊,眼底却总是露出这副高不可攀的疏离,就像清冷的月光,可望而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