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夫子的家里,夫子着急的掩埋着一箱箱简牍,指与他说,“歇,赵国可亡,赵字永存,你逃吧,以后记得来取。”
他没有回话,只牢牢记得“逃吧”两个字。
逃,他要逃,可是天下之大,他要逃去哪里?
就那么一路跌跌撞撞,他跟着乞丐,钻过狗洞,终于逃出城外。
他永远记得在他站在城下的那一刻。
“哐当”一声巨响!
他的侄子,刚刚六岁大的侄子从城墙上跳下,正正好砸在了他的脚边。
城楼上,还能听到一群幼童的声音。
“快跳,跳啊!快跳!”
一个个的幼童跳下,砸入地里,溅起大片血柱。
他双腿瘫软在地,那一刻,他在想,就这么砸死他吧,他不逃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他被秦军抓住带入大帐。
数万赵人被迫迁徙至咸阳,远离故土。
只有他,因为不知何时被吓得尿湿了的衣袍,而被留下。
只因他的懦弱胆怯,让他成了为数不多的遗存。
于是,他就开始表现得更加懦弱,渐渐的,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装了。
火烛渐渐被燃尽,屋中变得暗淡。
独眼侍从送走了桓鹏,返回屋中,拿起铁针,挑动着烛线。
房中光线骤然变亮。
赵歇从回忆中醒来,声音有些嘶哑,缓缓的问道,“危虎山上,有多少匪寇?”
独眼侍从放下铁针,走到他的身边,帮他倒了一杯热茶,“有说几十,有说两百,官署那边得到的消息是一百过半。”
“看来,这是他们的私兵,竟然藏在我赵地。”
独眼侍从仅剩的一只眼睛里,爆射出一道精光,他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划,“可要……”
赵歇举起右手,摆了摆,“不用,大敌当前,不宜引起干戈,传令下去,以后见到了,都避着点。”
“是。”
望山河,意踌躇。
三百年战乱,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恨。
这一切被大秦终结,又都转移到大秦的身上。
太多的恨,凝结为一处,难以压服。
为此,秦律严苛,只能用重刑。
所幸,苏瑾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