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秦时不禁在“泰安富姐”、“狗女人”两个标签之前,再加上“抖M痴女”。
“不了吧。”
他脸上挂着营业笑容,礼貌婉拒。
开什么玩笑,待会儿还得去午夜皇宫兼职服务生!
哪能放着保底两三百的小费不赚,搁你家里吃饭?
女人?
呵呵。
只会影响我打工的速度!
“忙了一天,总要填饱肚子吧。”
林云卿很清楚秦时免疫美色,见到挽留无效,退而求其次:
“我去开几个联合集团推出的高能食品罐头,等吃完了,再开车送你回家。”
高能食品?
秦时抽身的动作一顿,宛若过年被长辈用红包硬控的学生:
“嗯,林老师说得有道理,其实我也没啥急事。
来都来了,不妨尝尝。”
……
……
子弟九中后面的筒子楼,便是当年分配的教师职工宿舍。
如今大多都已搬走,住进空间更宽阔,安装取暖设备的家属区。
这片地方便荒废下来,从外面瞧,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闪烁,无法照亮浓稠夜色。
老梁一如往常,手里拎着喝掉大半的酒瓶子,透过手掌隐约可见“北仓”字样。
他搀扶着楼梯,缓慢地将身子挪上去。
五楼的走廊漆黑,连着好些单间。
凉快的夜风吹来,挂着衣服的晾衣绳左右甩动,乍看之下,有些老鬼片电影的惊悚气息。
老梁摸出瘪下去的利民烟盒,抽出最后一根,低头叼住,却未点着。
“我还以为,就你那窝囊性子,这辈子不会再敢见我。”
他冲着走廊尽头,隐没在阴影的男人开口。
“老师,对不起。”
程泽向前走几步,却又刹住脚。
这个北关街的话事人,像犯错的学生,局促而忐忑。
“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多少年过去了,程泽,你怎么还是那副窝囊样子?”
老梁取下叼在嘴里的香烟,那双眼盯着站在暗处的程泽,不断地笑:
“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在子弟九中念书,体格好,天赋高,所以我愿意教你几招过时玩意儿。
你交学费,我教本事,本来就是生意。你后面走错路,跟着一帮混混来往,打架被开除,也与我这个体育老师无关。”
程泽耷拉着脑袋,肩膀微微颤动,再无丁点儿平素让人不敢招惹的精悍气质。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我之间,无非是以前风光过的死瘸子,相中出身类似的穷学生,妄想将他从一颗树苗培养成材。
你对不起的,是生养你的爹妈,他们一个开车运货,一个早起摆摊,供你上学。
结果你仗着拳头硬,跟着所谓的混混兄弟斗殴伤人,搭进去几千块医药费。”
老梁面庞绷紧,像冷硬的生铁:
“你被拘留,没看见你爹妈跪着给人磕头求情。住院期间,天天过去端屎端尿,送饭送菜,只为省点请护工的钱。
更不知道你爹妈跟校长陪笑,提着山货守在各个老师回家路上,想要送点礼,希望学校别开除你。
程泽,你爹过去是采石场的工头,长得高大,有一膀子好力气。可为了你,他跪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让自己儿子亲手打断了。”
程泽两眼发红,嘴巴张了又张,却挤不出半个字。
“打下一条街,豪胆博富贵!北关街泽老大,多威风!
你跟亲戚跑船,替老板打拳,惹出人命的官司,进苦窑蹲大牢……旧厂街的烂仔提起这些,谁不竖大拇指!夸你泽哥够义气,够忠勇!”
老梁拎着酒,拿着烟,目光像尖刀剜肉:
“你老爹为养家,跑去开长途,几天几夜没睡觉,大车翻在乌乡的沟里。
你坐牢几年,你老娘早起支摊子,白天卖油条包子,晚上去工厂糊纸盒,大冷天咳出血,舍不得买药,每个月搭客运车探望你,给你送穿的吃的。
泽老大,我听说你在午夜皇宫看场子,一晚上开酒都要花大几千。
你爹娘若在天有灵,见到你这么出息,想必也能安心!”
老梁眼神像烧红的炭,烫得程泽不敢碰。
好半晌,只能嗫嚅着说:
“老师,生在这里想出头,我没别的路走。”
这一句下意识脱出口,程泽像重新抓住汹涌的思绪,语气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