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从窖子里盛了坛酒,端到了段都头边上。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
季修发现,这位爷吃饭时,喜欢以鸡爪下酒,每次都能喝上好些,所以特意投其所好。
干完杂活。
哪怕这些菜肴出自他手,香气四溢。
季修也强压着胃里馋虫,忍着饥饿,摆正心思,就要去兵器架上取把朴刀,趁着这难得可贵的间隙,多练两次。
然而,
几日以来,从未唤过他上桌的段都头,这一次,却罕见的开了口:
“过来,”
“坐。”
他伸出筷子,指了指对面的马扎:
“以后吃饭时,”
“你可以自己给自己添双筷。”
段都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却叫季修精神一振。
这几日里,哪怕段都头偶尔指点几次,但毕竟时间太短,季修根本练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说,表面没什么。
可季修能够敏锐的察觉出...
自己数日前,拼吊着一口气,才在‘段都头’面前博来的感官改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了下去。
一时的怜悯,一时的情分,抵不了一世,这个道理,季修比谁都懂。
最开始,是‘门徒’。
但...
如果按照这个进程继续下去,不需半个月,他在段都头这里的评价,便会沦为真正的‘下人’。
到了那时,与林宅里的‘马夫’,没有任何区别!
所幸...
预支这‘天河刀法’,成功入门之后,终究还是给自己翻身了。
起码,现如今在段都头眼里,自己已经得到了认可,站稳了脚跟,彻底立足了‘门徒’的身份。
至于剩下的,
便需要,继续努力。
饭要一口一口吃,
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才能脚踏实地!
季修正襟危坐,神思不属。
虽说,段都头是叫他上了桌,但...
他不动筷,不开口。
自己,是真不敢动啊!
“十六岁,六天,刀法入门。”
“凭借这份禀赋。”
“你去求在你的那位陆师兄门前,做他的下属,他不仅能帮你撕毁奴契,还能叫你一跃登天,从此再不必受他人冷眼。”
“可能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告诉你,”
“他的一句话,便能叫你月俸十银,万钱,顿顿有血肉添补,还能住在大宅院里,领一份三五闲人,为你鞍前马后的营生。”
“从此,也算高人一等。”
“你若愿,我可领你前去,到时候,你给他行个大礼,叩个头,这事便算是成了。”
“日后,也好落得个清闲,有更多时间,磨练刀技。”
夹了一口扒肉,段都头细细咀嚼,突然道。
季修听后,一怔。
这是...
在给自己,指出路吗?
他不得不承认。
自己心动了。
只是低个头,打个下手,便能捞来这等好处,而且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不必似在林宅里一样,朝不保夕。
这般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上哪里寻,上哪里找?
但是,
当季修看着段都头古井无波的表情时,突然心头一凛。
方才,自己‘刀法入门’,这位与陆师兄的反响,绝非寻常。
或许,对于武夫来讲,这是一份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谋得这样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