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人,也走得很快,身穿着奥组会的统一工作服,胸口处挂着的明黄绶带,夹了一张工作证。
“后来,你怎么走了?”简羡夏的声音很小,很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若失,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答案。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林牧钦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工作人员就已经走到了他们俩的面前,是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华裔,说出的普通话也很流利,是来通知简羡夏到尿检的时间了。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林牧钦,面庞的神色涌现出几丝疑惑,但出于职业操守,也并没有过多言语,非常识趣地后退了几步,稍作等待。
林牧钦将手里的身份卡塞回简羡夏的手中,又接过她身侧的白色训练包,放在自己的红色训练箱上,声线是刚刚被尼古丁浸泡过的暗哑,“去吧,我在这等你。”
不好让组委会的工作人员等太久,简羡夏站了起来,想了一想,从领奖服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带着自己体温,梦寐以求的奥运金牌,递到林牧钦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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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起脚尖,她的声音低低的,娇憨里带着一丝安抚,“呐,阿钦,我又给咱们赢了一块金牌,交给你保管。”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她微微皱起的衣领上,没有多言,熟稔地伸出手整理起了衣领,手指轻轻拂过颈侧,触电似的,又很快收回。
那枚金牌,被简羡夏小心翼翼地挂在了他的脖颈,指尖拂过圆环上面精美的雕刻,雄鹰、狮等象征国家精神和力量的元素,缠绕着橄榄枝和月桂花环,它们被雕刻得栩栩如生。
代表着和平、胜利以及运动员们不懈追求的体育精神。
同她和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无数个奖章,一样又不一样,林牧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悄然变化,只觉得胸口处快要被烫开了一个洞。
和她当初离开时,生生剜开心脏的伤口,交相辉映。
接纳沮丧的到来,好比是赋予自身勇气之举,难以预测、无法知晓明日究竟是晴空万里,还是阴雨连绵。
或许,人生的定数,便是那无尽的变化。
——
简羡夏回来的很快,可以说是急匆匆的,就好像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臂弯里搁着自己的领奖服,只穿了比赛时的短袖,透气的薄料沁着未干透的汗水黏在腰侧,小脸红红的,连带着白皙的耳后也蒸腾出一点撩人的绯色。
“走吧,阿钦。”明亮又深邃的葡萄眼,凝着他笑,又弯成了两道新月。
今晚的简羡夏,似乎主动和坦然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左手的薄茧触碰上她的,像是在互相对抗,却又在粗糙中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他们总是这么的,恰到好处。
一路上,运动员不多,相熟的更是没有几个,奥运村的小径,偶尔有三两成群的外国籍运动员匆匆走过,但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算认出了简羡夏这位乒乓球项目的新晋女单冠军,或是察觉到他们亲昵交缠在一起的双臂,也无甚过多在意,这种相对的私密性让简羡夏感到一丝轻松,更自在地与林牧钦并肩而行。
“我今天打怎么样,没给咱们队里丢脸吧?”简羡夏轻声问道,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有没有看呀,其实,我第三局的时候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了……”她的话里半分真半分假,一点一点的试探着他。
可落在林牧钦的耳朵里,却仍然是十足十的隐瞒,信任一旦崩塌,就会覆水难收。
并非由于其自身必然会引发多大的危害,而是它会致使我们彼此间的信任失去平衡,使两个人都陷入无尽的内耗之中,无法停止试探与胡思乱想。
他微微一笑,眼神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当然,金牌证明一切。”
顿了顿,他的声音遽然响起,“我真的很为你高兴,无论是拿到了这枚四年前就应该拿到的金牌,或者是说,你终于实现了属于自己的大满贯。”
他的声线比灌进心口的风还要淡薄。
简羡夏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微微发汗,像是握了一只泥潭里湿滑的泥鳅,细腻、柔软,还带着一点痒痒的感觉。
“我其实一直在想,不声不响离开的这两年里,你过得到底好不好,是你告诉我的,你很好。”
琥珀色的浅眸,冷执与她对视,浮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正在透视着灵魂里的漏洞百出。
“阿钦,你怎么了……我……”被篡夺、僵化的思想,简羡夏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