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认同

唐瑛只放下手中的诗册,站起身来,看着纪正林的眼睛,福了福礼落落大方地回道:“学生是唐轩城之女唐瑛,夫子安好”。

纪正林只眯了眯眼,唐瑛,唐侯爷唐轩城的嫡女,他自是知晓的,他今年不曾去过百花宴,但唐瑛那日的琴技他亦是有所耳闻,只觉弹出如此琴境的女子自然不该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蠢笨无礼,如今瞧了瞧唐瑛的模样,更是觉得传言的不可信,只她自来便不曾来这国子学,怎生今年却来了,亦是来了自己这二级学馆,倒是个胆大的女娃娃,可她琴技虽好,却不知诗书礼仪如何,若她诗书不精才学不佳,要想在这馆内受习亦是不可能之事。

纪正林想了片刻只说道:“你便是那个不来国子学受习的唐瑛,莫不是进错了门,来老夫这二级学堂内作甚?快且出去吧,老夫得开课了”,纪正林说着便将手中的教案铺展开来。

堂内的学子们只偷偷想唐瑛的方向瞧去,本想看其窘迫的模样,却不想唐瑛亦是端正地立着,目光不曾离开纪正林半步,只听得他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如今学生便是来学堂内听从夫子解『惑』,自夫子处习得学问,并非无端叨扰,夫子不必遣我出去,学生知晓外界的传言,如今既然来了您这学堂,学生便有信心让您收下,只是为了不耽搁教习时间,学生只得请夫子教习结束后再来考核一二,夫子意下如何?”

纪正林瞧着唐瑛信心十足的模样只笑出了声:“好,好个传道受业解『惑』也,罢,你且先坐下听这一节也无妨,待会儿老夫再来考问你也不迟,若你考核不过,便也休怪老夫了”。

唐瑛这便坐下身来,专心听着纪正林授课。纪正林今日的备案正是关乎历史古籍,是所教授内容中最为枯燥晦涩的一类,一个时辰过去,他只见学馆内众多公子小姐均呈昏昏欲睡之态,极少数人仍是尽力听着自己所说,神『色』却尽是『迷』『惑』,便是舒太傅之女舒芷沫亦是神『色』不解地看着自己,舒正林只摇了摇头,本身这节课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有些超纲,但自己近日一心钻研于史记古论的注解,亦是想让自己的学生了解一二,却不想是自己心急了许多,正想着今日便到此结课,只想到唐瑛,便瞧了一眼,却只见那唐瑛仍是眸『色』炯炯地听着,手下亦是做着笔记,倒是令他惊讶了片刻,本以为唐瑛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便一面说着手中书册的内容,一面不住地瞧向唐瑛,然座上的女子依旧神『色』不变,只专注于自己的授课之上,纪正林便一直讲了下去,倒是越发来了兴致,只瞧着唐瑛不住地传授着备案的内容,就好似整个学堂里就他与唐瑛二人一般,又且过了两个时辰,纪正林方且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唐瑛亦是同时搁下了手中的笔。

纪正林只走上讲台,以戒尺拍了拍案面,那些昏睡的公子小姐们便清醒了过来,纪正林布置下今日的作业便下了学,馆内的学子们收拾片刻便起身走出了室内,舒芷沫知晓夫子要考核唐瑛,亦是先行出了学馆,不一会儿馆内便余下唐瑛与纪正林二人。纪正林只走向唐瑛身侧,将桌面上的笔记拿起来看了看,瞧着唐瑛字体苍劲有力,便是情急之下亦是不曾有半分敷衍之意,便不住地点头,待看到唐瑛所做的所有记录之后,心中却泛起了震惊,不想唐瑛不仅是将自己所言记录下来,亦是附上了自己的见解与疑『惑』,其中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有些点更是自己不曾想到的。

纪正林只觉授课多年,从未碰到过如此知心合意的学生,不由抚须大笑道:“好好好,唐侯爷果真养了个好女儿,倒是老夫迂腐了,竟只听信了旁人所言,差点错失了一块璞玉”,接着便将笔记递还给唐瑛,“你也不必再由老夫考核了,国子学应是已将你记录了去,明日且来馆内听课吧”,说着便大步走了出去。

唐瑛只将桌面上的物件收拾一二,玉竹与茯苓二人便走了进来。

“小姐,那夫子可答应让您待着这了?我瞧着方才夫子出来时面上满是笑意”,茯苓只问道,见着唐瑛点了点头便也安心了许多,方才小姐对那先生说自己要去二级学馆受习时,她便见着唐婉晴的婢女春意向这边凑了过来,若是小姐今日不被夫子接纳,只怕回府免不得唐老太太一阵责怪。

“今日是入学,想来国子学应再无事,她们应是会耽搁些时间,我们便先回府吧”,唐瑛起身说道,她们自是指得唐婧岚等人,玉竹二人听后便跟在身后走出了馆内,唐瑛方且出了馆门,又且听到一声清浅的笑声,竟是与之前在皇宫假山处听到的一般无二,不由心下警惕,向着身旁拐角处瞧去,又且走上前查看了一番,不曾发现任何人影,想着会不会是自己近日有了些幻听,便领着茯苓二人向学府门口走去。

萧皓玄只趴在房檐上,苦笑了一声:“倒还真是个警觉的丫头”。今日他来国子学本是来看望自己的夫子,是打算看过夫子后便回了王府,路上却只听得有个丫鬟再说什么大小姐要在二级学馆受习,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近日过于敏感了些,总觉得大小姐三个字便是说的唐瑛,方且细听了一二,却不想正是唐府的丫鬟,正说着唐瑛如何胆大妄为。萧皓玄不知自己在想着什么,却不由去了府门口去翻了翻记录册子,只查到唐瑛被分到纪夫子的课上,这纪夫子向来便苛刻,自己只怕唐瑛不会顺利进了学馆,亦是不知不觉来到了此处,却正看到室内之人专心听讲的模样,亦是看到了纪夫子眼中的赞赏之意,倒是自己担心过度了,却也不曾离去,只是瞧着女子轮廓分明的侧脸许久,心中想着唐瑛这个年纪脸上自该是肉肉的才是,如今却是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