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听着太后娘娘语气中似是识出了唐婧岚,当下虽是不解缘由,却也明白此事有些棘手,唐婧岚今日在宫内受了这掌嘴,若是旁人日后知晓了她的身份却是唐府小姐,那她今日便是失了唐家的脸面,唐老太太只会生了怒气,然而唐婧岚惊了太后娘娘在先,被处置自是情理之中,断然没有为一个丫鬟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的道理,若是自己开口为唐婧岚求情,宫女们只会愈发生了疑心,那才真是坐实了她的身份。
太后在一旁似是看出来唐瑛的思虑,方且望了艾嬷嬷一眼,艾嬷嬷方且走向唐瑛身侧,附耳轻声说道:“唐大小姐,太后娘娘今日处置的是只是个侯府的丫鬟,自是不会有别的闲言碎语流出去,娘娘如今已是下了命令,金口玉言,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您莫要为了个丫鬟与娘娘生了嫌隙才好......”
唐瑛听罢便知晓太后并非因了唐婧岚的失仪而生怒,全且是猜测到唐婧岚的用意,对唐老太太的处事方式生了不喜,要以此警示唐老太太罢了,方且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艾嬷嬷瞧着唐瑛明白了过去,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这丫鬟有失体统扰了太后娘娘,你们几个将她带到宫院处掌嘴二十,莫要发出什么声响惹得娘娘烦心”,艾嬷嬷吩咐过便回了室内,唐婧岚便被几名宫女带去了院前,茯苓不知晓室内发生了何事,想不到太后要将唐婧岚当面处罚,瞧着唐婧岚抗拒的神『色』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忙且跟了上去。
唐婧岚一路都在挣扎着,待到了院中时已是惊恐不已,仍是不敢相信太后处罚自己一事。唐婧岚生来便是嫡女,自小亦是受尽府中长辈的宠爱,从不曾受过任何人的责打,今日又怎能忍受被这些个宫女掌了嘴巴,当即便开口惊呼道:“你们不能打我!走开......”
唐婧岚还未说完,嘴里便被一个宫女塞上了一团白布,倒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了。那名宫女只冷冷地瞧着她,开口说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大喊大叫,既是你犯下了过错,自然该是受到这掌嘴的处罚,太后娘娘看在你是唐大小姐的丫鬟才多有仁慈,如今只是将你掌嘴而已,若不是你得了个尊贵的主子,你以为你今日可以活着出宫不成?不过也好让你长个记『性』,这宫中不比你们侯府,规矩可多了去了,你得庆幸今日是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了体统,若是遇到宫里别的娘娘,你便是郡主身旁的丫鬟也救不得你!太后娘娘罚你,你便得好生受了这旨意,你倒是好,如今却是开口吵嚷了起来,我瞧着唐大小姐自是个通透之人,怎生身旁的丫鬟如此不懂眼『色』,你若要再喊叫,那便真是自寻死路了”。
茯苓见状忙走上前来,笑着对那宫女告罪道:“好姐姐,奴婢与她同是唐大小姐身旁的丫鬟,惊扰了太后娘娘自是她的不对,她今日许是钻了牛角尖,姐姐且让我劝说她两句,自是不会再出声喊叫令太后娘娘生了怒”。
那宫女瞧着茯苓倒是个识礼的,便由着她上前说了几句。茯苓忙且对着唐婧岚附耳说道:“岚小姐,奴婢知晓让宫女行了这掌嘴的处罚对您是不敬,可您现在的身份是小姐的贴身婢女,并不是唐府的小姐啊,太后娘娘处置的也是侯府的丫鬟,莫不是您要点明自己的身份,让太后娘娘对您生了厌恶不成?再者太后娘娘的旨意已是传达了出来,万不能收了回去,这君无戏言的道理您也明白,您且好生想想,就算您现在说出自己是唐府小姐,冒犯了太后娘娘已是事实,这掌嘴的责罚也是免不了的,那时才真是让您受到旁人的嘲笑”。
唐婧岚听到茯苓所言便也慢慢止住了吵嚷,茯苓瞧着唐婧岚心中清楚这其中利害,对着身后宫女点头谢过后也是退开了身,由得那名宫女上前施这掌嘴的刑罚。那宫女瞧着唐婧岚确实安静了许多,方且拿出她嘴中的白布仍在地面,伸手照着唐婧岚的脸上甩了过去。
.....十八,十九,二十。唐婧岚在心中默默地念到,双手已是攒出了声响,面上火辣辣的痛意与耻辱亦是席卷了全身。房内的太后只轻吹着手中的清茶,一旁的艾嬷嬷透过纱窗瞧着外院,看着唐婧岚面上的红肿倒是摇了摇头,她亦是看出了这丫鬟正是唐府中的小姐,她这身伪装骗得过旁人,可在这慈宁宫却显得拙劣许多。
太后这些年来树立的慈祥宽厚模样自是不假,然而天祈国各府女眷似是忘了一点,太后本就是身处深宫多年之人,自是对各种把戏都了然于心,并非可以被蒙混的对象,太后娘娘平时对待宫人向来温和,可那都且是对待心无杂欲之人,她向来便不喜旁人借着机会利用自己,唐老太太此番确实是入了虎口。
宫女掌过嘴后便将唐婧岚松了开来,茯苓忙走上前去搀这唐婧岚不让其瘫倒下去。茯苓心中明白这二十个巴掌打下去会是什么模样,可如今瞧见唐婧岚的脸却仍是吃了一惊,更是为自家小姐生了忧心,唐婧岚顶着这样一张脸回了唐府,定是会掀起一场风波,唐老太太亦是会质问唐瑛今日之事,如今唐婧岚已然成了受害者,唐瑛自是无力辩解,便是唐婧岚不加以怪怨唐瑛,唐府中的人亦是会认为唐瑛并不愿唐婧岚得了太后欢心,倒是担了个心肠狭隘的名头。
茯苓心中担忧,正瞧见艾嬷嬷自太后宫内走了出了,身后正跟着唐瑛。茯苓忙领着唐婧岚一同福了礼,太后处罚丫鬟亦是对她的恩赐,万不能摆出不喜的样子,唐婧岚此时就像一个人形木偶,倒是顺着茯苓的意半蹲了下去,只面上却失了神『色』。艾嬷嬷也不点明,且说出自己要随着她们一同回了侯府一事,便领着唐瑛三人走出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