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个时候,那些蠢蠢欲动多年之人亦是会对萧景焕生出忌惮之心,只会将这些算计加倍投诸在萧景焕身上,而萧景渊白白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险境,反而会得到更多的同情与认可,亦是不会被容妃轻易地害了『性』命。
皇后不怨仁宗对容妃的宠爱与保护,她懂得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自是明白感情的不由己,可她却无法认可仁宗对待萧景渊的态度,皇后且掩下了眼底的沉『色』低眸回道:“臣妾知晓,陛下放心便是”。
仁宗随后又且叮嘱了皇后几句方才离开了坤宁宫,皇后且望了一眼这天子的背影,眼中生出了一丝不一样的神采,她呆望了许久,直至杜嬷嬷出声相唤,她方才转身走回了宫内。仁宗与皇后都不曾发现,在宫院的暗处却是有一个低眸不语的身影,正是看望过萧蓁儿的萧景渊。
萧景渊在唐钰与仁宗谈话时便返回了这主宫,他不愿意打破宫内的和谐氛围,亦是想要了解唐瑛心底的想法,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在旁便生出些拘谨了。萧景渊想到此处方才偷偷地站在这并不显眼的地方听着仁宗与唐瑛的谈话,他不知为何心中有着接近唐瑛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对唐瑛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种好奇与亲近之意来得太过迅疾与莫名,倒像是天意一般。
萧景渊听了许久,倒是赞同唐瑛所说的每一个论理,越发感到唐瑛与别的官家小姐的不同,心中的悸动亦是逐渐明显。在唐瑛离开后,萧景渊便不必再藏在这暗处,本想上前拜见仁宗与皇后,却是听到了仁宗接下来的一声叹息,便未能迈出那一步,亦是由此听到了仁宗对自己的不满与无奈。
萧景渊就这样低眸望着地面上的残叶,过了许久,只在他口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嘲笑声,却不知到底是在嘲笑于谁。萧景渊随后且抬起头,面上一如往常,并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迹象。与此同时,唐瑛正且站在太后身后替她捶着后背,她力道恰好,太后亦是感到一股舒畅自心中漾开。唐瑛为太后捶过后背又且将双手放在太后的肩头,『揉』捏了许久,直至太后整个身体都轻快了些,唐瑛方才止住了手下的动作,转而沏了杯茶水放于太后面前,且与太后闲聊了片刻。
太后此时倒是细问起了侯府中的众人,亦是询问着唐瑛对待众人的态度,也好知晓这侯府内的氛围如何。太后经过这些时日与唐瑛的接触,更是看到了唐瑛身上的光彩与特别之处,只觉这相处之时是十分自在轻松,因此越发想要将她召入宫内陪伴着自己。太后知晓侯府内已是无人会对赵韵不利,却是想到了自己与芊月公主相处的年月,倒是不忍让赵韵与唐瑛母女分别。
窗外的风声愈发大了些,太后瞧着这天『色』已是晚了许多,便不再细问唐瑛府中之事,面上虽是有些不舍,口中仍是唤着唐瑛此时便离开宫内返回侯府。唐瑛倾身扶着太后走向了床榻处,她眼瞧着太后闭目小憩,方才起身离开了慈宁宫内。唐瑛随在宫女身后慢慢走着,她望着四周的摆设,眼中却并未有半分欢喜。今夜的皇宫无疑是一片欢庆喜乐的氛围,然而唐瑛心中却是感到了更为浓重的寂寥之意。
前生的唐瑛便也只在这深宫中度过了一个中秋晚宴,那时的她还且是这一国之母,只觉中秋夜的皇宫中全且是欢快自来。美酒歌舞,加之那满天的烟火,无一不彰显着天祈的繁盛昌荣,那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唐瑛却并未思及这繁盛背后的不堪。这宫内一个中秋节耗费的人力物资却是太过奢靡,而京都城外却不知有着多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家,却是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到京都城内向这天子禀告实情。
唐瑛望着宫檐上的灯笼眼中却是一冷,她亦是在前生为质之时方才瞧见那些穷苦与绝望的百姓,远离京都之地的州县却成了那些贪官污吏的聚集区域,那些人只会在每年例行访问时才会摆出一副清流之貌,将各自的管辖地整理成一片安泰的模样,这官官相互勾结,百姓却是无处申冤。唐瑛前世离开天祈国时经过青州,便是在那个小小州地内遇到了一名女子,亦是她告知自己那些官吏的虚伪无为,是那些官员『逼』走了她的长姐,害死了她的父兄。那女子眼中的恨意太过强烈,便是到了此时,唐瑛亦是不可忘却。
仁宗在位之时并未知晓这些官员的腐败,便是萧景焕继位之后,亦是无力触及到这远离京都的地带,那些州县的官风气亦是未曾有任何改变,当时的唐瑛知晓了这真实的情况,而她已成了人质之身,自是不可返回宫中将情况禀明萧景焕,她当即便差了一名士兵返回京都城内告知萧景焕实情,却不想是做了一场无用功,亦是因此害了旁人的『性』命。
七年质满,唐瑛回国途径故地,自是想起了那个满眼愤怨的女子,她向着周围之人打听那女子的下落,却是听闻了那名女子在自己离开后不久便生病暴毙身亡,前生的唐瑛不知人心的可怕,亦是太过蠢笨无为,她轻信了那样一句可笑的死因,亦是不曾有一丝怀疑。那时的唐瑛只将其当做是那女子的命数,然而如今一想便知,当时的士兵定然未曾前往京都,只怕是被那青州的知府拦了下来,那知府听到了风声自是会将源头找出,他自然是打听出了那女子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而那女子正是因了自己的愚昧而丧失了『性』命。
唐瑛且转了视线,不再望向那血『色』一般的灯笼,她因了前生的愚昧无知错害了一条人命,而今生自己尚未及笄,那女子的家人尚且安泰,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自是要将那些个黑心之人一一除去,这是她欠那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