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说着且安抚了唐修辰几句,随后便将唐瑛最后与自己所谈论的内容说与了唐修辰知晓,亦是仔细说明了唐瑛当时的异常与可怖。
“姨娘当时便肯定如今的唐瑛绝非这侯府众人所认识的那一人,她当时望着姨娘的眼神是那般憎恶痛恨,姨娘这些年虽是暗中加害于赵韵,却从来未曾对唐瑛有过任何加害的举动,便是她知晓了姨娘对赵韵的所为,也断然不会生出那样怖人的眼神......唐瑛自然不是这侯府嫡女,亦非那等鬼魅,姨娘先前亦是如此猜测,然而唐瑛所做的种种却是否定了此事,她若真是那鬼魅,自是会知晓事事,断然不会有被人算计的可能,辰儿方才所说虽是太过巧合,却并非不可发生之事,唐瑛若是早先在众人不知之时被人掉了包,而那谋划之人与姨娘有着血海深仇,这一切便合情合理得多......”
“唐瑛当时对姨娘说,她并非以前的那个唐瑛,姨娘便在想这句话到底说明了何事,倒是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她不是赵韵的女儿,却是如今的唐瑛,而她亦是以唐瑛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姨娘知晓世间有着易容之术,若是依着一个人的相貌重塑一个皮囊,自是有着极大可能......辰儿仔细想想,唐瑛是不是每次都不曾预料到你我的计谋,她不过是有着应激的能力,自然并非那些虚幻之物,而她身后定是有着一个靠山,这亦是唐瑛如此憎恨姨娘的原因......”
“姨娘这一生中夺了多人的『性』命,却亦是有些疏漏的地方,难保其中有人日后得了势前来寻仇,姨娘这些时日便在回想着以往的人和事,倒是想起了一个丫鬟唤作静玉,这玉静是姨娘七岁时身旁服侍之人,姨娘当时为了取得我那父亲的信任,便牺牲了这丫鬟,而那玉静却是有着一个哥哥,与她相差八岁,姨娘当时可以取了玉静的『性』命,却无法斩草除根,自是不知她哥哥如今的行踪......”
“当年姨娘瞧着她那哥哥时便觉得此人太过孤僻,倒是有些吓人,往往面相凶悍之人并不可怖,令人心生忌惮的大都是这些看上去冷僻无求之人,若是玉静这哥哥瞧见了姨娘害了她,自是会报复于姨娘,算着唐瑛的年纪倒是极有可能,辰儿明日便去柳府与你舅舅好生谈谈此事,便是要将这玉静的哥哥替姨娘找出来,只要证实了唐瑛并非赵韵生女,那唐钰此番回府却是件好事,唐钰自来疼爱唐瑛,他自是瞧得出唐瑛如今的变化,若是日后有人告诉他唐瑛并非他那亲妹妹,依着唐钰的脾气定然不会放过这偷换之人,亦是不会绕过这假唐瑛......”
云姨娘说着只目『露』凶狠地望着唐修辰:“如今定然容不得唐瑛,便是姨娘此番想错了,辰儿与你舅舅亦是要将唐瑛这假身份定下,滴血验亲自来有着许多猫腻之处,饶她唐瑛身上真且留着赵韵与唐轩城的血,姨娘亦是会让这血无法相融,姨娘且些一封书信给你舅舅,辰儿定然要亲手交到你舅舅手中,倘若此计亦是不成,便要你舅舅无论如何定要取了那唐瑛的『性』命,不计后果!”
唐修辰只点头应了下来,还未来得及说出令一件疑『惑』,便听得云姨娘再次问道:“辰儿,你这些时日可有去看望过柔儿?”
“......未曾,这些时日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去静轩寺瞧瞧柔儿的近况,是辰儿的疏忽......不过姨娘莫要担心,舅舅早已派了些丫鬟婆子去照顾柔儿,柔儿定然不会受到委屈,辰儿这几日便找空去往静轩寺一趟,姨娘可有什么话要与柔儿说?”唐修辰掩下心头的不安,云姨娘许久前便让他前去静轩寺看望唐婉柔,而他这些日子当真是忘记了此事,确是他的不是。
“未曾?你怎能忘记此事?柔儿是你的亲妹妹,我以为你会将她保护得好好的,你倒是好,竟是忘记了此事,柳府那些丫鬟婆子岂能好生待柔儿,你这个哥哥是如何当的?”云姨娘听到此处不由蹙紧了眉头,亦是大声怒斥着面前的唐修辰:“那些贱婢只会在你舅舅面前好生说话,只怕她们早已将你舅舅的吩咐抛到了脑后,你岂非不知?你明日便去静轩寺瞧瞧,让你舅舅定时换些老实能干的奴婢照顾柔儿,定然不能让柔儿再受到任何苦楚,你记住了?”
“辰儿知晓,明日定会前去静轩寺看望柔儿,此事是辰儿疏忽在先,姨娘莫要生气,辰儿日后断然不会再忽视了柔儿”,唐修辰低眸回道,眼底且布满了自责与悔恨,唐修辰知晓唐婉柔急躁的『性』格,柳府那些奴婢只怕不会尽心服侍于她,若是唐婉柔这些日子受到那些奴婢的冷待,唐修辰自是无法原谅自己。
云姨娘看着神情低糜的唐修辰却是轻叹了口气,亦是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不快,且起身『摸』着唐修辰的侧脸道:“是姨娘不好,姨娘不该带有情绪,姨娘并不想怪怨辰儿,只是如今这侯府中只有你与柔儿是姨娘的亲人,姨娘担心你们两个会受到旁人的陷害,而柔儿如今身处静轩寺那般冷清之地,自是会让姨娘更添些忧心,而她如今能依靠的亦只有你,你是她的哥哥,便该保护好自己的妹妹,这是姨娘希望你做到的,亦是身为哥哥应该有的责任,你可明白?”
“辰儿明白,此事确是辰儿做错在先,怪不得姨娘训斥,姨娘莫要忧心,辰儿自会护柔儿周全”。
此时的唐修辰虽是痛恨唐瑛他们,却对云姨娘与唐婉柔有着亲情,他知晓自己的敌人是谁,亦是明白自己需要亲近善待的人又是谁。唐修辰心中有着爱恨憎恶,自是个有血有肉之人,如今的他依旧是那个厚待妹妹敬重生母的侯府二公子,便是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日后会成了以往最为厌恶之人,会成为这世间的一躯没有生机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