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开始,夜风便在规划着讨好半夏的计谋,以及如何树立一个正大光明的形象,他苦于此事许久,想了许多个解决策略,却不想今日倒是得了老天爷的垂怜,竟是将半夏自小的玩伴送来了王府。
夜风在瞧见茯苓的第一眼便生出了暗喜,若是由得半夏这亲信之人对她劝解一番,在她耳边多次说及夜风是如何英勇正直,半夏自会更容易地消除自己心中对于夜风的偏见。
夜风本便知晓,借以唐瑛的口来劝解半夏当是最好的法子,半夏几人对于唐瑛当得是忠心信任,由得唐瑛之口来美言于夜风,其效果自是立竿见影,只怕半夏自己都会为他误解夜风一事而生出愧疚。
然而夜风虽是心生此意,却是实在无法将其施展于实际之中,唐瑛虽是最为直接有效的关键人物,可是夜风却不可对唐瑛说及此事,他没有这样的身份,更加没有这般胆量。
夜风深知自家王爷靠近于唐大小姐都且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们二人如今均是不甚熟识,他自是不可亦是不敢接近于唐瑛,一来惹得唐瑛生厌,二来便会惹得自家王爷生嫌,这最佳的法子不可行,采取第二对策亦是足以。
由得茯苓三人来帮助夜风,自是比夜风独自儿筹备一番来得有用许多,而茯苓几人中,虽然白芍同半夏最为亲密,可这白芍的性情夜风亦是打听了个清楚,却是她们几人中最为泼辣利落的一人。
白芍性子蛮横泼辣,茯苓却是沉稳柔和,白芍自是不如茯苓这般好相与,而白芍如今居于将军府中,更是不如茯苓这般容易遇见,那玉竹虽亦是性子温和,却是个固守规矩之人,同样不是夜风的最佳选择,夜风在理清楚此点之后,便已是要尽全力来讨得茯苓的欢喜。
“茯苓姑娘?”夜风走到茯苓身旁小声唤道,面上亦是露出了一个自以为万分友善的笑意。
茯苓心中一惊,瞧着夜风自是陌生,却也觉得他这眉眼好似在哪里见过一番,只是碍于夜风是淮南王府中的人,便也有礼地回道:“大人何事?”
“想必茯苓姑娘未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放置这披风,茯苓姑娘莫急,且将唐大小姐的披风给我便好,也免得姑娘多出些劳累”,夜风面上的笑意未减,随后更是伸出手来放在茯苓面前,自是示意茯苓将手中的披风递来。
“如此便劳烦大人了”,茯苓笑着回道,转而便将披风递给了夜风,随后便不再多言,自是走向唐瑛身后,安静地望着自家小姐同萧皓玄的相处。
夜风在放好披风后,本想着与茯苓再多加交谈几句,却是瞧见茯苓已是走向了前方,便只得轻叹了一声,且告诉自己不急不急,随后亦是端正了身姿走去了另一侧。
与此同时,萧全已是替唐瑛与萧皓玄沏上了茶水,嘴中更是为唐瑛说明淮南王府如今的情况,倒也由得唐瑛多出些了解。
萧全此举,一是为了让唐瑛清楚淮南王府的大致氛围,二来便是为了免去唐瑛的紧张,他自是尽力活跃这室内的氛围,自不会让唐瑛感到淮南王府多有乏味,也免得唐瑛被自家王爷的冷气所逼退。
萧全先前在听到萧皓玄邀请唐府中的大小姐来淮南王府时,多年平静无波的心境便突生汹涌之状,萧全是看着萧皓玄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萧皓玄的脾性,不说他多年来不屑于同京都内的大官有所交集,便是对皇子公主亦是没有半丝热络。
萧皓玄这多年来从未正眼瞧过任何一个女子,单是楚萱郡主明里暗里地想要来王府一遭,萧皓玄亦是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她,便是楚萱君主多有委屈,甚至于平音郡主因了此事屡次去往太后娘娘面前诉苦,都不曾改变萧皓玄的态度。
萧皓玄不会因了旁人而产生一分动摇,他说不,那便是不。萧全心中明白,萧皓玄自老淮南王夫妇离世之后,便将自己整个儿地包裹了住,他不愿接受任何人的怜悯与同情,亦是因了王府周围的磨难而不再相信于任何人。
这个淮南王府,是萧皓玄隐藏自身软弱与孤苦的地方,是他得以回忆与给他慰藉的府院,更是他的家。萧皓玄自是不介意府门清冷,而这个世间若是有人能让萧皓玄敞开正门相迎,便断然是太后娘娘同仁宗,以及那宋老将军三人。
五年前,萧全在得知老淮南王夫妇逝世的消息之后,第一念想不是为老淮南王夫妇而伤悲,而是在府中寻找萧皓玄。
萧全当时便看到的已是一脸平静的萧皓玄,他随着自己冷静地安排着老淮南夫妇的身后事,全程都没有一丝悲伤与难过,平静地好像他没有看到自己父母的生死,不曾知晓他已然被自己的父母所遗弃于这个世间。
萧全本想着诸事之后再同萧皓玄相谈,却不想他已然消失于人前,夜幕将至之时方才返回了王府,那时的萧皓玄,除了早先的平静,更是多了一些信念在内。
自丧礼结束之后,萧皓玄便遣散王府中的许多下人,单是留下了效忠于老淮南王夫妇的一些仆人,他自此便不愿让旁的人再走进淮南王府,不想让旁人的气息冲散了他仅余的念想。
萧皓玄将淮南王府好生地保护着,不单单是为了杜绝外界的嘈杂,更是在保留着老淮南王夫妇的气息,这偌大的淮南王府,自那以后便不再有任何嘈杂,王府内亦是不再接待任何一人。
可是在不久前,萧皓玄却令一个小小的仆人在王府偏院入住,萧全当时便生出了诧异,这无疑是多年以来唯一的变数,在萧全的多加询问之下,便晓得了那仆人与唐大小姐有关,而萧全便是在那时,知晓了唐瑛的姓名。
而今日,萧皓玄迎唐瑛入府之事,更是直接打破了萧全心中的犹豫,已然令萧全将唐瑛看得极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