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容自在客院瞧见唐钰后,大多数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唐钰身上,除去方才唐瑛与唐婧岚的冲突令她转开了关注,萧清容倒也不曾再忽略唐钰的每一处神情,而她瞧着唐钰方才对于唐瑛的保护,心中亦是多出了更多的倾慕之心。
唐钰在护国军营内大都是冷淡的性子,萧清容不曾瞧见过唐钰开怀大笑的模样,更加不曾瞧见唐钰方才那极其生气的样子,而在面对自己家人时,唐钰却没有一丝冷漠,且是尽己所能来保护家人周身所有。
这时候的唐钰,方是至亲至诚的他,萧清容极愿瞧见唐钰真实的模样,而这样的唐钰,更是让萧清容心中莫名产生了安稳与依靠,萧清容这般想着,面上倒也自然流露出了欢欣之意。
唐钰方才便在瞧着院中众人的离去,此时通览整个客院,所能瞧见的局外人便只有萧皓玄与萧清容二人,正待唐瑛将视线自萧皓玄身上离开,转而投向萧清容时,所看到的正是萧清容笑得灿烂的面容。
唐钰只觉心中有一瞬间感到了异状,倒是不自主地移开了视线,且将其反而投回了萧皓玄身上,自是正声说道:“淮南王,接下来是唐家的家事要断,您若无甚要事,亦烦请早些离府”。
唐钰对于萧皓玄只产生了一种直觉的抵触心,他感觉得出来萧皓玄对待唐瑛的不同,只是这样的关心,唐钰却不愿出现在唐瑛身上,唐钰第一时刻出现在思绪中的并非萧皓玄年长于唐瑛多少岁,而是萧皓玄的身份。
萧皓玄是天祈国的王爷,自是皇室之人,而唐钰自来便不愿唐瑛身处那利益纷涌的关系中,而今日萧景焕的出现,更是让唐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萧景焕自非无辜,唐钰不曾点破自是因为现并无全然的证据,证明萧景焕持有恶意。
却也因了萧景焕在场的缘故,唐钰方才能够早先生出警觉,往后,自不会让唐瑛再度陷入今日这般的算计之中,经过今日这场闹剧,唐钰便也意识到了唐瑛在这些个皇室之人心中的价值。
亦是因此,唐钰对于皇室子弟便也多出了更大排斥之心,萧皓玄自是不例外。
萧皓玄此时对唐瑛表现出的好感,以及方才对唐瑛带来的帮助,并不足够让唐钰消除对他的偏见,相反的,在唐钰心中,萧皓玄这般行事却是与萧景焕并无本质上的不同,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来讨得唐瑛的信任与注意。
唐钰想到了此点,然其心中却亦是留有疑惑,萧皓玄自来皆是磊落之态,莫说他对于这天子之位没有任何念想,饶是萧皓玄当真想要夺了这天祈江山,却也不必来费此心神来讨得唐瑛的欢心。
萧景焕接近于唐瑛,唐钰自是心中理解,唐瑛身后所拥有的,是侯府与将军府两府的支持,萧景焕一个皇子,自是不会放过这样一块肥肉,将唐瑛同他捆绑在一处,便是轻而易举地得到而来侯府与将军府的帮佐。
待到那个时候,唐钰亦是会为萧景焕所用,然而这番假设在萧皓玄面上,却已然不再成立。唐钰这些时日处在护国军营中,倒也自那些个老将口中知晓了些许前朝的旧事。
那时仁宗尚未登基,举国心中的新帝亦并非现如今的天子,而是当时的老淮南王,老淮南王无论是才智还是勇力上均是胜于现如今的仁宗,然而老淮南王却是没有为人天子的心思。
老淮南王不愿为朝堂所束缚,更是不愿持有那后宫三千妃嫔,他只愿处于一府之内,同老淮南王妃厮守一生,这是老淮南王对于自己人生的把控,更是他对于老淮南王妃的承诺。
身处天子之位,饶是当初有着诚挚,秉守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这朝堂众事带来的叨扰以及天下的期望,那天子终究不会再如一开始的诚挚少年。
唐钰心中了然,老淮南王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信念,更非怀疑自身的实力,他只是看得清楚罢了,而他,亦是不愿承担往后同老淮南王妃相处一室之内却是无法交心的风险。
老淮南王通晓这人世间的情故,他不愿做得这天子,却也不会让仁宗感到一丝被施舍的心思,老淮南自知晓众臣心中的拥护后,便是慢慢改了自己以往的行事,倒是逐渐变成了痴迷于玩乐而无心大志的糊涂皇子。
因了老淮南王的坚持以及他而后所表现出的懒散态度,这朝堂众臣自然不再如先前那般拥护于他,倒是逐渐将拥护之意转向了如今的仁宗身上,而老淮南王更是于暗处帮助于仁宗,便也助他成功成了这天祈国的新帝。
老淮南王不愿身处皇宫那集尽荣华与悲凉的地方,如今的萧皓玄,亦是如自己的父亲一般,仁宗自来对萧皓玄便多有纵容,而仁宗对于萧皓玄的看重,更是极甚。
唐钰先前听得,仁宗几年前便有着扶持萧皓玄的心思,仁宗生于皇室,却并非淡薄亲情之人,而他自小,亦是与老淮南王最为亲密,仁宗自是晓得自己这弟弟心中的想法,而他当初却也如同众臣一般,愿尊老淮南王为新帝。
缘由无他,自是因了老淮南王是那时最有资格统治整个天祈之人,仁宗自是想要做得这天子之位,然而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这个皇位,当是至贤者而居,自不可因了自身的私欲而让天祈失去一个贤德的君主。
仁宗心中存有这样的心思,却是因了而后的局面不得不散了心中的执着,仁宗感念于老淮南王的帮助,更是存有对老淮南王不成新帝的遗憾,这种遗憾延续至今,便也成为了对萧皓玄的期望。
这种期望,在仁宗知晓老淮南王身死的那日,便更为浓烈了些,亦是在老淮南王与老淮南王妃的葬礼过后不久,仁宗便将萧皓玄召去了皇宫,进行了一番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