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丫鬟将盛王妃的叮嘱告诉于萧逸后,倒是目露不忍地将院门再次紧闭了去,萧逸心底的希望便是因了那道院门的紧闭而彻底消散,他只觉心中拥堵难忍,眼中亦是更为酸涩了些。
萧逸只咬紧了牙缓步向着重安居返回,却是在念静阁周遭听到了几名丫鬟的议论声,萧逸本不欲理会,然那几个丫鬟却是说及了盛王妃,倒是令萧逸不由得止住了步子。
然而萧逸之后所知晓的一切,却是将他整个人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去,如若可以重新选择一番,萧逸断不会再由得自己听到那些不愿知晓的事实,饶是以为盛王妃从不在意自己,也好过承受那些难堪的存在。
这方萧逸正在低眸沉思着过往之事,自是不曾在意周围的人事,而萧皓玄此时却已是止了脚步,他看着萧逸依旧漫步向前行去,倒是微有失神,心中的疑惑自是盛了些,倒是出声劝阻道:“世子”。
萧逸冷不防听到此声,便也收起了心中的思绪,亦是发觉自己已不曾同萧皓玄比肩而立,二人已是隔开了一段距离,萧逸眉头轻皱,只转过身去望向萧皓玄。
“世子”,萧皓玄面上温和,亦是温声说道:“本王心中一直存有一个疑惑,难得今日可同世子这般平和相处,若是错过了今日,世子同本王恐是难以再平静地谈论,是以现下便是须得叨扰世子一番,请世子来解开本王心中之疑”。
萧逸只静静地看着萧皓玄,并无丝毫拒绝的举动,萧皓玄眼见于此,便也继续说道:“世子对本王的抵触之心由来已久,然本王却始终不明世子是因了何事而憎恶于本王,世子可否将这缘故细细道来?”
“倘如真是本王与淮南王府的过错,当是由得世子的心意而行,无论世子要本王如何做,本王均不会有丝毫不愿,本王只愿求得心中洞明,自不愿盛王府同淮南王府因了旁的误会而生出仇怨来”。
萧逸听到此处,面上却是产生了些许动摇,他只抬眸望着萧皓玄,却是扬起嘴角苦笑了一声。
“萧皓玄,你当真想要知晓此事?”萧逸冷声说着,亦是一步步逼近萧皓玄,“我只怕这真相你却是承受不住”。
萧皓玄面上温和依旧,只笑着应道:“世子但说无妨”。
“萧皓玄,你知晓自己的父王母妃自来恩爱异常,可是你可曾知晓,这份恩爱却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你可知晓,你的母妃曾经是如何陷害了旁人,又是如何将旁人的一生彻底毁于一旦?”
萧逸眼中渐生红意,他的耳旁充斥着的均是多年前那几个丫鬟所说的话语,眼前亦是浮现出自己这多年所看到的事实,他望着面前的萧皓玄,却是再次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萧皓玄,你知晓失去双亲的难忍,可是你不知晓被人毁去一生的痛苦,你的母妃毁去的不单单是一个人的人生,她毁了我的母妃,更是毁了我的人生,她何其残忍,便是因了母妃爱慕于你父王,便行下那样恶毒的算计”。
“能有什么误会?萧皓玄,我告诉你,此恨一生难消,你无法替你母妃弥补这过错,更加无法消解我心中的憎恶,我恨你,恨极了这个淮南王府,更是恨透了这老淮南王,若非是你们,我断不会同母妃这般相处......”
“若是母妃不曾遇见你父王,不曾爱上他,母妃自会与另一人和美地度过此生,我亦不必自小便生活在那般压抑的府门之内,然世事没有如果,这世间最简单的情感,我已是终生都不可得”。
萧逸嘴角轻扬,眼中却是通红一片,他只握紧了双拳继续淡声说道:“萧皓玄,我与这淮南王府,断然无法和解,我憎恨你,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我知晓多年前我行事太过失礼,那是我的过错,我为了自己以往的行径向你道歉......”
“除此之外,我对你便没有一丝亏欠之处,今日是因了阿瑛,我方才来到了这淮南王府中,然今日之后,你我再见依旧是敌对,我憎恨于你,断不会让阿瑛爱上你”,萧逸冷声说罢,而后便转开了身。
“萧皓玄,我所能做到最大的理智,便是不因了此事而全然否决于你,你说的不错,在阿瑛面前,你我本质上并无差别,那便各凭气力,瞧着究竟是何人会有着那般幸运,足够陪伴阿瑛一生”。
萧逸说罢便飞身而去,且在这院中留下一抹冷意。
萧皓玄望着萧逸离去的方向却是蹙紧了眉头,方才萧逸所说的话自是萧皓玄从不曾想过的,他曾以为自己是在某个地方无意间伤害到了幼时的萧逸,亦是曾料想过,或许是自己的父王无意间的行径造就了萧逸的恨意。
然而萧皓玄从不曾想过,萧逸的恨意与这一切都没有丝毫干系,他的恨意却是源自于老淮南王妃,源自于这上一辈的情感纠葛之中,而这纠葛,却是与迫害之事相关。
如此,萧逸对于淮南王府的憎恨,对于老淮南王以及萧皓玄本身的恨意,均是因了老淮南王妃而衍生,他们自不是萧逸真正想要报复的对象,萧逸心中真正不愿原谅的,却是老淮南王妃一人。
许是萧逸知晓此事时,老淮南王以及老淮南王妃二人已然离世,萧逸心中的憎恨难以发泄在他真正憎恶之人身上,便是将这股儿恨意尽数投向了萧皓玄与整个淮南王府。
因了萧逸方才的真心相告,萧皓玄便也理解了萧逸这多年来对于淮南王府的敌对,倘如萧逸心中当真断定老淮南王妃曾经陷害于盛王妃,那他对于萧皓玄与整个淮南王府所做的一切便是处于情理之中。
然萧皓玄断不会以为老淮南王妃当真对着盛王妃行下了恶劣之举,萧逸这恨意已然有了源头,只是这源头却该是被有心之人刻意捏造了一番,若想要知晓当年之事的细节,便唯有当事人最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