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这样的前因存在,皓玄的顺利降生对老淮南王而言,便是喜忧参半之事,那时,皓玄已然处于安全的境地,这便意味着,老淮南王妃自那以后便没有了顾虑,她不会有之前那样大的意志力,而对毒蛊的抗争意念,亦会随之减弱......”
“尚未出世的皓玄确是老淮南王妃的生机,而如今已在襁褓中的皓玄,却难再维系老淮南王妃的生命,倘如老淮南王妃有着丝毫松懈,自会为那毒蛊占了上风......”
“一时的漏洞却会产生极为严重的后果,寻死,便不过在一念之间”。
“老淮南王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老淮南王妃,他生怕老淮南王妃在某一瞬间生出短见,却是连制止的机会亦无,他关注老淮南王妃的举止,同样在生活上避免着一切危险因素......”
“他撤掉了老淮南王妃院内的一切尖锐之物,甚至是将那些门窗石柱用软棉包起,老淮南王妃知晓老淮南王的心意,只由着老淮南王布置着淮南王府......”
“而老淮南王妃自身,从不曾出现丝毫消极之状,她没有产生轻生的念头,那时的老淮南王妃便告诉母妃,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单是为了这个孩子,她都不会软弱分毫”。
“老淮南王妃瞧着尚在襁褓中的皓玄,更是多出了一份坚毅来,小小的婴孩,反而激起了老淮南王妃的抗争意念,她不愿让皓玄就此失去自己的母妃,她要伴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他成长,让他拥有着父母完整的陪伴......”
“而自皓玄出生后,老淮南王妃便敛下了周身的刺,她不再抵触任何人,眼中亦有着看淡一切的柔和,先前与老淮南王产生的隔阂,便也因了皓玄的平安出世而彻底消散了,他们夫妇二人,再次回到了以前全然信任的状态......”
“老淮南王妃处处配合着老淮南王的安排,为压制住自己体内的毒蛊而努力,她会日日坚持用着药膳调理身子,会毫无烦色地试用那些个缓解疼痛的药物,以此来找出效果最佳的药方,更是不懈地试验着一切能够抵抗毒蛊的法子......”
“总之,南疆毒蛊对那时的老淮南王妃而言,不再是可怖之事,老淮南王妃习惯了毒蛊发作时的痛苦,更是习惯了日日与它相抗争,她的意志加上那些药物的缓解,倒是真正压制住了那只蛊虫......”
“皓玄的存在,对老淮南王妃而言确实是至幸,淮南王府内的压抑氛围,因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亦是缓解了许多,加之老淮南王与老淮南王妃他们夫妇二人已是同心同念,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走去......”
“那时,老淮南王妃已然与那毒蛊成为两相抗衡之态,母妃看着老淮南王妃面色一日日好转,亦是为她欢欣,只是那股子欢欣却不曾持续多久,因为母妃清楚,这所有的努力,皆是在压制着老淮南王妃体内的毒蛊......”
“那毒蛊暂时无法伤及老淮南王妃性命不假,可是那只蛊虫,不曾真正离开老淮南王妃的体内,它只是在等待着击垮老淮南王妃的时机,毒蛊未除,这便意味老淮南王妃始终处于危机之中......”
“不单单是母妃清楚于此,真心在意老淮南王妃的人,都清楚这个道理,是以淮南王府上下从不曾对毒蛊一事有着丝毫懈怠,那时,尚未到轻松之时......”
“母妃知晓老淮南王妃体内的蛊虫一日不除,淮南王府的圆满之相便始终是虚幻的,唯有除了老淮南王妃身上的危机,淮南王府才会真正得到圆满,老淮南王才会真正放下心来......”
安诗滢望着前方,只轻拂过面上的发丝,且继续说道:“是以当初,有着任何与毒蛊有关的讯息,母妃都不会放过,无论虚实,母妃总会前去确认一番,而你父王......便是以这毒蛊一事,将母妃邀去了那暖香阁”。
“他在信上说,知晓了解除南疆毒蛊的第三种方法,老淮南王妃体内的那只蛊虫,会被完好地引出老淮南王妃体内,这个方法,不用任何人受到伤害,自会让老淮南王妃摆脱那南疆毒蛊的折磨......”
“真真可笑,母妃却是信了”。
安诗滢不由得轻嗤了一声,好似在笑着自己多年前的愚蠢。
“那个时候,母妃已经寻了许久,却从来没有得到丝毫有效的讯息,饶是母妃从不曾放弃过对南疆毒蛊的探寻,然而那种长久不得进展的挫败感,依旧让母妃心中煎熬......”
“母妃看到那封信的第一眼,心中是一片空白,母妃不敢相信那信上所书,可是母妃确认,那封信上的字迹确属你父王,其上的印章,更是做不得假,你父王他......”
安诗滢轻呼一口气,只依旧语气平和地说道:“母妃当时所认识的他,从不会将不切实的话说予旁人听,若他写下那番话予母妃,自该是有着十成的把握”。
“母妃信了那信上所言,信了他......”
“那种感觉就像,一直身处幽暗谷底的人突然瞧见了一缕阳光,那是唯一生机,母妃未能多等,倒是早先去了暖香阁等着他”,安诗滢嘴角泛起冷笑,“然而那束光,却只不过是虚幻之相,他骗了母妃”。
以最可耻的方式。
萧逸眉头深皱,却在这一刻明白了安诗滢对萧成言的恨意归根在何。
萧成言以那般恶劣可耻的办法毁了安诗滢的清白,自是安诗滢所憎恶的,而安诗滢更为憎恶的,便是萧成言邀她去往暖香阁所利用的事由。
萧成言以毒蛊一事为诱,恰恰刺破了安诗滢的底线,更是这个由头,形成了安诗滢与萧成言之间无法跨越的巨大沟壑。
南疆毒蛊对于那时的安诗滢而言,是至重之事,她以解得老淮南王妃身上的毒蛊为最大使命,那是她为老淮南王妃所做出的弥补,是她对自己的救赎,更是她对自己挚爱之人所能做出的唯一帮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