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说:
“我只知道,我选你,已经是稳固朝堂最好的选择了。你刚刚也看到了,以你舅舅为首,他们根本就不考虑庶出的皇子,大势如此,逆着来必将是一场动荡血腥。
你阿耶我苦心经营了一辈子了,不想将这大好局面,毁在夺嫡传嗣上。”
晋王听得心中沉重,又抽噎了一下,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皇帝有心要教他,于是耐心地问:
“还记得阿耶刚进殿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么?你可看出来,有几个是支持你四哥的?”
晋王将心中的不安撇到了一边,强行让自己冷静,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
“我看着,舅舅长孙无忌,好像一开始有支持四哥的意思,后来听说四哥要杀子,就改了主意了,兵部尚书李绩应该是没有想法,跟着父皇的意思走。其余的人……几个文臣稍有疑虑,具体如何想得没看出来。”
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如此,你四哥素有才名,又十分看重文人,这么多年拉拢了许多有才之士,文臣肯定更偏向他一些。
武将,不会喜欢他这四肢不勤的模样,尤其是李绩,以前一直在并州替你管着并州做长史,不在长安,对你四哥不了解也不关心。以后在军事上,你大可以仰仗他。
你舅舅,其实你们兄弟两个谁做太子,对于他来说都没区别……”
他顿了顿,又问:
“你觉得你四哥为何没得人心?”
“他太狠了,虎毒尚不食子,他的话令人心惧。”晋王李善说。
可是皇帝却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这么简单,重点不是他狠……就如我前头所说,你的性子太过良善,于做皇帝上有弊端。当一个合格的皇帝,如果只有善良,是个好人,是远远不够的。
这一点儿,朝堂上的这些重臣们,没有一个是不明白的。但为什么他们宁可选你呢?”
晋王垂下了眼眸,思索着没有吭声。
就听皇帝娓娓解释道:
“他狠得理由不够充分。他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当太子,便要杀自己无辜的儿子,狠得太没道义,没有人会希望在一个暴虐无道的人手下做臣子,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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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个例子,我们宰杀牛羊,为了饱腹为了祭祀,不管杀多少,都没有人会觉得残忍。
可如果为了取乐,就为了看它们流血哀嚎,即便只是杀一只,也会让人觉得此人嗜血残暴。
这就是做皇帝需要把握的分寸,很多时候,残忍的手段是必须的,但是必须要建立在道义之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用兵要站在道义上,杀亲夺位,也要站在道义上。”
皇帝的眸光似一汪幽深不见底的汪滩,潭底藏着冷血的巨蟒,说:
“就如同当年,我杀了兄长李建成,夺了他的太子之位,可如今没有一人敢说我不该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