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许诺,只要汝清然不改,吾必信之护之,”
秋离向后缓缓退了一步,肩胛上的披风松松坠落在地,
“殿下认为,我会应允您么?”
公子但笑不语,微微低下身,干练的拾起那件白狐裘披风,将其悬于手腕之上。
“你不会。但秦姑娘也不会真正倒向太子。
因为今日,吾便是要让你看清,这个朝堂之上,从无清白之人。”
他伸手拉过秋离的袖口,不容拒绝的牵引她向树林的尽头走去。
几个黑衣人立于高崖边,见来人均恭恭敬敬的行礼退让。
待他挟着秋离在崖边站定,只见月光下那平铺在地的一具具尸身,看相貌年纪尚轻。
秋离厌极杀戮,只瞥了一眼,便心生强烈的不适。
背过身,她仰起头直视公子,目光冷然,
“殿下便是带我来看这些的?”
公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走过去,从一人腰间拾取了一块令牌。又走了几步,再另一尸体腰间拾取了另一块腰牌。
轻轻拭去上面未干涸的血渍,他将其递到秋离身前,“看看吧。”
秋离耐住心头的不虞,细细察看。
只见一枚是祥云纹,雕刻精细,银丝镶边,不似凡品。
一枚是朱雀纹,似乎有许多道刀剑的刻痕,似乎年岁久远。
身旁传来低语,似夜色魅惑,
“祥云,是宫里的人。朱雀,是相府的人。
秦姑娘如此聪慧,不妨猜一猜,这两帮各为其主的人为何
——都在围追汝的人之中?”
秋离垂眸,暗自感叹好一个杀人诛心,芳唇轻启,“殿下想说,相府的人是因不希望江湖盟成为太子羽翼而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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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内的人,是希望以盟主夫人为代价,将此事尽数嫁祸给相府,从而让江湖盟与其同仇敌忾,将其势力收入囊中。”
公子看向她,似有凉薄悲悯,“并非本王想告诉你什么。
这一切,便是无争的事实。”
秋离想从他眸中寻出一丝破绽,然则他只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一切只是他眼底的寻常。
秋离侧身,向后面的尸体望去,整整十具,冰冷僵硬。
这十个人,在高居庙堂的统治者心目中是如此微不足道。
但他们或许也是别人的父亲,丈夫,儿子。
便为了这朝堂之间的争斗,他们成为了权贵的利剑,刀俎,刺向江湖盟,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浮云障目,权势耀眼,
便教玉阙楼台尸骨筑,锦绣山河碧血藏。
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只因为存在,便是合理吗?
她不懂,真的不明白。
公子见她目含悲意,缓缓开口道,“汝是否在想,泱泱大国,内斗不休,人命微浅,何其可笑?”
他袖手看向浩瀚夜空,流云似绸,星光明灭,
“这便是人间,好似正道昭然,实则善不休,恶亦不休,甚至有时早已混沌,道不清是非了。
南山,吾看过你书中所记。
天下大同虽不可追,然所求若是励精图治,四海升平,民安国泰,本王亦可许。
人生有限,与其执着于不可得,为何不一展抱负,于天地山川留下一笔重彩?”
秋离行至崖边,望向连绵的寒山,见飞瀑倾泻,暗鸦争渡,山脚下有隐隐火光,似是暗夜中唯一的暖。
“殿下,我此生,早就有所允诺了。
若是生逢百年,便为玉碎,亦可一试。如今立于深渊,朝不保夕,谈何匡扶?”
“吾以为,秦姑娘不是拘泥于情爱的笼中雀。”
“所以殿下,想邀我进入九重宫阙,这座更大的樊笼?”
公子低眸一笑,眉眼中含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