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灵符发出了红光,闪动了两下,就暗淡了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嘛,看来长缨大哥的灵符,也不太靠谱呢。
长缨凝视着灵符,一秒,两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他缄默不言的将那枚灵符重新收入袖中。
我试图缓和尴尬,“长缨大哥,要不我给你煮点吃的吧,感谢你今天搭救我!”
长缨敛去晦暗的神色,眼中恢复了清明,“好啊,小妹妹,却之不恭。”
正当我准备去厨房准备吃的,客栈房间的门忽而被推开,一个大婶冲了进来,拉过长缨大声嚷道,“道长,我找到邪物了,请您帮我们除去她!”
说罢,她伸手指向角落里的我,眼中生出憎恶,
“她才是真正的邪物,早就不应该在这世上祸害人了!”
我心中一震,看向长缨,他的面色却平静无波。
那大婶不依不饶的朝我走来,我一边后退,一边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错乱的时间,阴晴不定的天气,石桥前关于命案的播报,挂着灯笼的古宅,诡异的渡船,不见天日的村庄。
一切的线索串连成珠,心中浮现出隐约的答案。
这里……并不是我真正的故里。
或许,我才是这里的异类,不该存在的人。
怪不得长缨的玄灵符召唤不出新的邪物,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本来就只有一个我。
但他……为什么没有揭穿呢?
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我跑到了镇上,出门便见天光乍破,越来越亮堂。
果然,白昼和夜晚的交替也是不合常理的。
身后的大婶一直在追逐,直到把我逼入巷弄的墙角,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尖锐的刀,朝我用力的刺来,
我伸手去挡,她却依旧不依不饶,狠厉的瞪了我一眼,继续挥动手中的银刀,朝我的心脏扎来。
我挣扎着,努力求生。但那锐不可当的刀势却是几乎致命的,那人毫无犹豫的下了死手。
刀尖迫近我的胸膛,命悬一线之际,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刀柄,强行将那刀从大婶的手中夺了下来。
是江焉!
他的手臂被刀尖划伤了,殷红的血渗透进洁白的衬衫中。
我抑制住剧烈起伏的心绪,朝他身旁靠拢。
四周不知何时涌来了古溪村的居民,有老人,也有青壮年,他们将大婶从我身边拉开,制服了她。
那大婶又惊又怒的朝周围的人吼道,“你们不知道她是邪物吗,早就死了的人,怎么还能继续徘徊于人世!
你们……会被她害死的!”
我的看着她嫌恶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生起的,不是恐惧和愤怒,而是彻骨的心寒。
江焉将我扶起,重新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没事了。”
我朝他点头,牵着更紧了些。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大婶跟前,音色冷冽,
“婶子,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扪心自问,您有什么资格苛责白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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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格外疏离,“若不是因为你的自私,她也不会沉于古溪河中多年,灵魂不得安息了。”
那大婶似乎被戳中了心事,眼神微闪,随即愤恨道,
“她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要一直缠着我们家不放,扰的我们不得安宁?”
我蹙眉,想要和她解释我并非这样的人。
江焉却先我一步走向前,“婶子说这话,不怕将来遭了天谴么?
白露于您一家,到底是为害还是有恩,您比何人都要清楚。”
他略带讽刺的笑了笑,就像天边清冷的月亮,与人间的烟尘泾渭分明,“圆圆那孩子,如今还好吧?”
那婶子听到“圆圆”的名字,身躯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不稳,“你们要做什么,伤害我可以,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白露若想害圆圆,当初又何必舍命救她。”江焉漠然的看向那婶子,“只是,我的确替她感到不值。毕竟,好心没好报。
如今你梦魇缠身,与她无关,只是你自己不能忘记曾经犯下的罪孽罢了——
泯灭良心、见死不救的愧疚,会伴随你一生。”
说罢,江焉不再看她,转身拉着我的手,朝着清江渡口的方向走去。
徒留被众人制住的大婶,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04到站
我看着前方的男孩,他袖口的血迹还未干涸,却仍然用力的握紧我,给我完整的心安。
我加快了脚步,走到他的身旁,解下头上的发带,缠绕在他的伤口处,“伤口待会要消毒处理一下。”
他放缓脚步,看向身侧的我,任我包扎。
片刻后,我包扎好了,仰头看他。
目光相撞,他注视着我,缓缓道,“你……应该还没有记起全部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嗯,不过记起你了,我最喜欢的小竹马——江焉。”
他的耳朵可疑的红了红,随即镇定下来,认真的问道,“白露,你有权利知道全部的真相。
其实……同学会那天,你遇见了在石桥上玩耍的圆圆,她不慎落入了水中,是你跳下了古溪河将她救了上来。
可是,你却……”
我轻轻勾唇,“原来,是因为救孩子才……”掩去心酸,佯作淡然道,“这样,也不算太亏。”
江焉的眼眶微红,“原本,你是有可能生还的……
是婶子,她害怕别人知道……你是为了救圆圆才被河水冲走的,所以没和任何人说,也不允许圆圆说。
后来,村里只能报你失踪了……”
江焉澄澈的眸中溢出无尽的悲伤,“对不起,我也是……很久之后才从圆圆口中得知的。”
他将我拥入怀中,环住我的脊背,“对不起,白露,让你独自一人……”
他似乎哽咽了。
我闻之心痛,轻轻拍着他的肩,安慰他,“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寻到我了么……”
江焉在我耳畔轻轻叹息,“是啊,所幸,我寻到你了。”
我靠在他的怀抱里,想起因果,五味杂陈,
“江焉,其实纵然知道了因果,我心中好像也没有怨恨婶子,反而觉得她一直受良心谴责,活的很可怜。”
“可……你的离世,也是因为她的自私。”
“是啊,年纪轻轻就领了盒饭,还挺可惜的。
可是,我已经很难过了,伤害或报复,都没有办法弥补已经发生的过错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着复仇,让世上多一个破碎的家庭呢?
圆圆的笑容,真的很可爱,不是么……我好像无法说服自己,让这样的笑容消失。”
江焉看向我,目光复杂,许久,他替我拢了拢额发,“白露,你真的……很好。”
我朝他温柔的笑了,“江焉,你也很好。
能再次遇到你,我很开心。”
缓缓松开我的腰身,他重新握住我的手,“现在,要将你平安的送回去了。”
他牵着我,朝芦花遍地的清江渡口走去。
我牵了牵他的袖口,轻声道,
“江焉,总有一天,我还要和你在云杉林里散步,一起坐在山崖上看流星。”
他怔了怔,旋即漾出清澈的笑意,“好,一言为定。”
清江渡的船家是一位红衣女子,容貌和楚楚有些肖似,她站在一旁,也没有催促我。
我看向江焉,“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
江焉温柔的为我拢紧了衣服,擦去我额头的污渍,“别怕,前路皆坦途,你会平安到家的。”
似是怕我担心,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入我手中,
“以此为凭,江焉终有一日会寻到白露,然后——”
我接过书信,凝视他的眼眸,“然后,一直在一起。”
江焉眸光流转,微微颔首,“会的。”
他送我登上游船,没有执手相看,也不必泪湿衣襟。
因为,我们相信,终有一日,会再重逢的。
红衣女子划动船桨,穿过若隐若现的芦花,朝着河对岸驶去。
我站在船尾,朝江焉的方向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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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转身,他亦没有离开。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唱起了古溪村的民谣,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小镇和古村离我越来越远,江焉的身影也逐渐由清晰化作了了几乎看不见的暗点。
从袖中取出书信,拆开,字句细读,
“白露,见字如面,近日古溪村同学聚会,师友皆来……
当晚有流星雨,想与你同观。
心意已达,盼你亲至。落款——江焉。”
收起信,我在心中默念,
“江焉,我没有恨,你也要释怀。
释怀,我的离开。
前路漫长,你要珍重。”
我已经开始想念江焉了,可是不能再回头拥抱他。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横亘在生与死、虚与实、过去与未来之间,是奔流不息的江水,和随风摇曳的蒹葭。
清江有灵,请把我的祝福,送给彼岸的人儿吧。
05真相
从前有个古溪村,村里有个叫白露的女孩。
因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