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眸光轻飘飘的看向二人,如同羽毛一般落在其其格心上,“今日一别,相见遥遥,望故人珍重。”
其其格素来重朋友情谊,想到此后相见不知何时,走上前抱住了秦月,眼中蓄满了泪水,“月姐姐,你是我见过万里挑一的好女子,要保重好自己,我一定会去竺国看你的!”
秦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眸光低垂,避讳目光所及之处那芝兰玉树般的身影。
小主,
无私,则无悲。无念,则生宽。
她轻轻松开公主的怀抱,浅笑道,“我走了。”
旋即迈开步子,向车马行去,衣袂生风,如清霁月色,不可徒然留之。
其其格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与自己,今生都不会再见了。
或许,自己是羡慕秦月的,羡慕她皎洁、洒脱,不像自己一般为这儿女情长所羁绊。
但看向身侧的牧仁,她又觉得生命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其其格默默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和牧仁一起用勤劳和智慧创造出美好的生活。
不……不止于此。她想要与他一起,为草原的和平、牧民的安居乐业而努力。
将来,他们会有很多的孩子,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草原的花朵“其其格”,终会成为牧仁乃至草原人民心目中的“乌仁图雅”。
秦月离开草原之后,去了师父所在的赫哲村。师父那边正缺人手,见到徒儿自是欣喜。
二人忙碌着隔离、诊治病人,直到深夜方才净手,用了些干粮。
秦月坐在石阶上,看着荒村的月色,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看了看一旁衣衫单薄的师父,从屋中取出那袋月华醉,递了过去,“师父,这是草原朋友赠我的美酒,说是御寒的,你尝一点?”
秦医师看了眼那酒袋,顺手接过,嗅了嗅,开怀一笑道,
“丫头,你倒是懂得为师心思,我就好这一口了。”
他饮了一口,抿了抿唇,回味道,“好酒!
只可惜酿造的时间短了些,要再久些,想来更回味无穷啊!”
秦月倚门道,“师父都称赞,看来……的确是好酒了。”
秦医师大手一挥,摸摸胡子,悠哉悠哉道,
“哈哈,金樽美酒值几何,弥足珍贵的是我小徒儿的孝心啊……”
秦月闻之心头一暖,温声道,“师父,你教导月儿,为事要专心,加之天赋造诣,方有所建树。
其实我前段时间受一些迷障所惑,于泥足深陷之前提前来寻师父了。如今想来,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做出了抉择。”
她仰头望向那轮皎洁的月亮,敛回目光,镇定神色道,“师父,您对我恩重如山,今后我一定会努力学医,继承师傅衣钵。”
秦医师点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师父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者,为竺国乃至全天下的百姓带来福祉。”
秦月郑重的颔首,迎上师父慈爱的目光。
心中的隐悲顿时被温暖包裹,她的人生,或许早就与一根叫做“医道”的弦牵连在一起。
她握不住那些如幻梦一般的东西,也无法说服自己做出让友人伤心的事情。
纵然努力周全一切,就着三分的蜜糖,终究是不能尝出药草是甜。
她非梦中人。
与世交浅,不问过往,故风月镜花,浅尝辄止尔。
但秦月无比笃定,作为一名医者,跟随师父治病救人,待他老时尽孝尊前,是她不会后悔的决定。
她没有再回草原,也没有再见到记忆中风华绝代、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亦或是,那个叫做牧仁的男子。
带着对医道传承的信念,她跟随师父四处游历,与四方医者交流医术,救人无数,终成一代名医。
世人将其与南国医圣宋氏并称当朝医界二圣手。
悠悠光影,云雾消散,迷梦转醒。
梦中数载,不过弹指一挥间。
女孩缓缓睁开眼,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落在了蓝色的玻璃窗上,勾勒出她的侧颜。
窗外似乎有车灯的光反射在雨珠上,在玻璃上层层晕开,温柔极了。
女孩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录音机,磁带已经播完了。
但显然,她未坚持到故事结束便酣然入睡了。
这故事,似乎讲的是一只蝴蝶……还是一尾蓝鲸吧?
记不太清楚了,就像方才的梦境一般,顷刻间烟消云散,只留得零星的片段。
女孩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紫色的日记本,用铅笔在上面勾勒出来一些图案。
一个蝴蝶,一尾蓝鲸,还有一轮圆月。
她凝思片刻,取出笔盒中的橡皮,将圆月擦去了一大半,勾勒出如美人眉一般的弯月牙。
女孩将日记本合上,将它收入抽屉。
嗯……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好像约了江家哥哥一起练琴,这可是很重要的。
下个月她要和江言一起登台演出,得好好准备才行。
思罢,女孩下床迅速穿好衣服,走到客厅拨通了那个她默默背熟的号码,
“喂,请问小言哥哥在家吗?我是小月,我们约了下午练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一个温柔而又清澈的声音应答道,
“在的。下午一点半小区门口见,别忘了带伞”
女孩托腮思考,记下时间,旋即点头道,“嗯嗯,你也记得要带伞。”
电话那头又叮嘱了几句,随后挂断了。
有些饿了,今天爸爸不在家,她打算自己煮一碗葱花面,就着昨天打包的小桂鱼、脆莲藕、红糖汤圆吃。
女孩看了眼窗外,雨似乎小了许多,乌云飘远了,天光也明亮开阔了起来。
除了有些困倦,今天应该是不错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