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彬知道问老爷子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于是,他换了个问法:
“教授,你或你的团队成员是否可以访问丑国呢?
我指的不是移居丑国,而是去丑国参加会议,或者与丑国公司建立商业合作,你们有这方面的自由吗?”
巴贝扬苦笑道:
“出境在70、80年代比较困难,现在可能会稍微容易一点;
至于合作,我们团队并没有受到多少约束,因为国家已经养不起我们这些研究人员了;
或许,上面甚至会认为,我们能自谋生路、在外面找到吃的也是一件好事。
国家现在用不到我了,我也不可避免地成为过期老倌了。”
为了不让老爷子难过,赵德彬连忙转移了话题:“我你曾经去过哪些国家?”
“70年代初,我第一次去到丑国。
想要出境很不容易,我必须得到克林姆里宫的许可,然后经过漫长的审查。
我先访问了分兰,然后才到了丑国。
在丑国,我参观了一家名叫Burroughs的公司,那些人非常有趣的公司,我们喜欢他们的方法。
他们使用了标签(tag),可惜,他们没有用上类型安全,导致他们的架构出现了一些功能性错误,最终使他们放弃了正确的方法,改成在单独的段中收集指针。”
“教授,我想知道,你对丑国的感觉如何?丑国的一切有没有对你产生影响?或者干脆点说,你觉得丑国人的技术先进吗?”
巴贝扬砸了砸嘴,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牛逼的话:
“第一次访问非常令人兴奋,因为丑国是一个与苏联完全不同的世界。
说实在的,我从没感觉丑国先进,我们一直远远领先于西方的同行,领先了很多年。
我们从来没有落后过,只有他们追赶我们的份,从我们这里不断剽窃。”
伊戈尔明显是个耿直的,他提出了质疑:
“导师,我们从一开始就比丑国先进吗?
我是说,丑国在1946年就发明了计算机,而我们直到1949年才拥有。”
巴贝扬撇撇嘴:
“我可没有吹牛,如果我会吹牛的话,我早就带着你们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了。
我的Elbrus有安全功能,当时,丑国的科研人员问我,‘世界上所有的电脑都没有安全系统,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天,我被他们的愚蠢惊得目瞪口呆。
在察看西方计算机的时候,丑国人对我说,在他们计算机上调试那些功能是不可能的,但在Elbrus上却非常容易。
由于类型安全,设计软件的生产力提高了十倍,调试时间缩短了十倍。
再加上故障安全能力,即在调试中,如果程序没有中断,那么一切都是正确的。
相较于西方电脑,Elbrus的可靠性极强,没有程序错误,没有硬件故障。
丑国人也想引进这项技术,SUN和慧普已经找过我了。
惠普主要想获得信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与我们合作;
但Sun已经准备好与我们合作,只要我点头,他们随时都可以给我钱;
因特尔也已经盯上了我们,我总感觉因特尔不是想与我们合作,而是想吞并我们。
然而,丑国人的机器想引入我们的技术并不容易,即便这是非常非常非常先进的技术。
另外,丑国人喜欢搞一些虚假宣传,总是把一些不成熟的产品拿出来炫耀,来占据世界第一的名头。
比如说,1947年12月,丑国贝尔实验室宣布发明了晶体管,他们的三名研究人员获得了诺贝尔奖。
实际上,在同一年更早的时间里,苏联的物理学家克拉斯洛夫和学生玛多延在基甫发明相似的产品,但由于保密的原因,直到第二年才发表了论文。
我并非在否认丑国在1946年发明了计算机这个事实,只是苏联的计算机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为军方服务,其中设计到许多保密规则,现在已经很难去追溯是不是比丑国更早,也没人关心这件事。
苏联人不像丑国人那么喜欢挣第一的名头,我们以实用为主。
我只能说,在计算机诞生之初,两国就是在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且因为我们一开始就立足于军用,投入的资金更大,所以在计算机的技术方面,我们一直领先于美国。
然而,丑国人的商业化和民用化做得比我们好得多。
从丑国的计算机诞生的第一天起,它就是一部非常成功的商业机器,丑国人把它视作一个摇钱树,赚了盆满钵满。
这种情况下,请问我们要怎么跟丑国人竞争呢?
我搞了一辈子学术,可能有点天真,但我绝不傻。
我很清楚,苏联的做法是没有前途的,先进的技术只是暂时的,缺乏利润,没有资金支持,我的团队难以为继。
也许五年、十年,丑国就会凭着强大的经济能力追赶上来了。
到那时,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苏联科研人员还能靠什么反超丑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