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之事已算定下了,各关节由梅渡言和龚霜纨去筹办。计议定了,各人一时无话,便只默坐。
梅奇晚生前所用佩剑被柳惜见存放在展泉山这,柳惜见此时得遇梅渡言,便欲将那剑一起还给了他。同了展泉山说道:“展大侠,十三年前,我爹爹托您代为保管的东西,眼下可能给我。”
展泉山知她心意,向高山道:“你去我房里,把香几上的那长木匣拿来给柳姑娘。”高山起身去了,不一时,便见他捧了一只红木匣子出来。柳惜见不待他递上木匣,便伸了双手接过,左手托住木匣底部,右手轻抚了抚木匣顶上,轻轻叹息一声,道:“梅少侠,这是你的东西。”
梅渡言一怔,也不伸手去接,道:“这怎会是我的?”
柳惜见道:“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梅渡言猛吃了一惊,忙接过那匣子,打开来看,见里面是一把长剑,剑鞘深黑,上刻有金纹。他将长剑拿出,抽剑离鞘,只见剑身闪着寒芒,剑柄处刻有“梅奇晚”三个小篆,果是父亲生前用的剑不错。
梅渡言鼻头一酸,抬起头来,问道:“柳姑娘,先父的剑怎会在你这里?”
柳惜见道:“梅大侠去世时,我和我爹爹在他身边,咱们便将他遗骸收葬了,这把剑,我一直留着,不过不好带在身边,就放在展大侠这了。”
梅渡言听柳惜见提起父亲,掉下泪来,双膝一屈,便向柳惜见跪下。柳惜见忙将他扶起,道:“大哥,使不得。”
梅渡言道:“姑娘葬了我父亲,该受我一拜的。”
柳惜见珠泪盈睫,心道:“是我害你没了父亲啊。”哽咽道:“他救我,我葬他……,梅大侠的救命之恩,我是还不完的了。”
梅渡言见她也哭,越发难受了。柳惜见红着眼睛说道:“梅大侠的墓,便在不远处,梅大哥可要去拜祭?”
梅渡言当即道:“去!”
展泉山道:“如今天还黑着,路不好走,等天明了再去吧。”
梅渡言醒觉过来,道:“是,是。”
展泉山道:“等天明了我带你去。”梅渡言向他答谢,又问柳惜见道:“柳姑娘,你说我爹爹离世时,你在他身旁,是怎样一回事呢?”
柳惜见道:“这事说来话长,只怕要说一宿,等救出了白姑娘我再同你细说吧。”
梅渡言听她这般说,也不能勉强,只得答应,思量片时,又问道:“是不是徽州金家的人杀了我爹爹。”
柳惜见道:“是。”
梅渡言看着父亲的佩剑,想起当年父亲匆匆回到家中,便让母亲带了自己去投奔车怀素。分别时,父亲曾对自己说“我若是回不来了,那便是死在金家人手里了,你长大了,找金起路报仇便是。”自那别后,父亲果没回来。梅渡言十五岁那年才知,父亲是为了护送谭家兄妹才丧的命,他武功一直不得大成,父亲的仇也没能报,延置至今。这时见了父亲遗物,更觉愧憾。
展泉山道:“惜见,我有话与你说,你随我来。”他说罢,起身拿了一烛台,往屋外走去。柳惜见思想片刻,也跟了出去。龚霜纨痴痴望着门外,目之所及是一片昏黑,心中却也同这黑夜一般。
展泉山持了烛台走在前头,柳惜见在后总离了他四五步远,他几次驻步等柳惜见,柳惜见瞧他立定,却也停了步子,不再前行。展泉山心内凄苦,只得拔足前行,他行出一步,柳惜见方跟着行一步。
走离屋舍半里来远,正到了平日里练功的场所,柳惜见道:“师父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