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顾修涯在言先生家里,看到了一盒吃剩的抗生素。
还有被藏在沙发下的、带血的破烂外套。
身为成年人的灵魂略作思考,认为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再这样白吃白喝。
接下来的日子,顾修涯的饭后消食活动中,多了翻墙到隔壁打扫房间这个项目。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言先生再次回家,留下一大堆投喂礼包,以及一张纸条。
“内衣不用洗。”
这一次的笔迹略显凌乱,附带大团大团被涂黑的油墨。
顾修涯将纸条贴到白炽灯灯泡上,从墨渍下看到了些许模糊字迹。
“你怎么能!”
“你有没有……”
“你这个臭小子……”
被掩盖在黑色墨渍下的,不仅是踌躇不决的诘问,还有言先生的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
后来,言先生学会了衣服分类。顾修涯至此再没能看到五颜六色的布料出现在卧室以外的地方。
这是他猜的,毕竟他没有进过卧室。
时间在某种心照不宣中缓缓流逝,平静生活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
女人再也没有追问医院里的事情,也从不问男孩整日在家里干什么,就像男孩从不过问女人衣服上层出不穷的伤口和血迹。
男孩和女人开始在不同的时间走过相同的位置,然后归于一墙之后,各自生活。
二人唯一的交集,是偶尔会在晚上看向同一个月亮。这时候男孩总是瘫坐在床上,眸子里是快要压抑不住的痛苦。而女人则会唱起一首歌,然后唱到一半开始喝酒,接着发出微弱的叹息。
顾修涯有时候能闻到隔壁传来某种熏香叶燃烧的气味,这种味道极大抚慰了他正在遭受的痛苦。他曾留言问过言先生,言先生说那是她从故乡带走的唯一慰藉。
顾修涯后来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因为他突然知道,现在有两个人回不去故乡了。
很快,生活就在庆幸又难熬的平静中,到了终点。
时隔一个星期,顾修涯终于收到了怀特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