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胜耐着性子问道:“吴伯,您这又是何意呢?莫不是李义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了?”
“嘿,还真让你说对了。那李义你走归走,可你万不该背信弃义,竟然打算去到我的死对头府上当工,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你们说说,我那死对头用高额工钱诱惑把他从我这挖走,是不是一样不讲道德廉耻?”吴老爷愤愤不平地说道。
啊?还有此事?擎胜这下子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毕竟,在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府上工人手下做出这种背弃原主的事,怎么都是令人不齿的。
染墨也有同感。这有点类似于曾经接触到的高薪挖人案例。对原用人单位是有些不公,为此也引发不少纠纷乃至诉讼。而在时下这种律法环境和观念影响下,若因这种案由诉到衙门,还真不知会如何处理呢。更别说,面对的是吴老爷这样强势的家族。
故而,这种案件最好还是能够和解解决。她之所以还对李义抱有同情,是因为她想起了上一世在企业遇到的一件离职纠纷。
那时她在总公司法务处工作,偶尔听说过下面分厂发生这样一件事。有一对小夫妻想从厂里离职,谋求更好的发展。但那时办理转职手续繁多很难办,尤其有个主抓领导就是不给他们签字。
他们没辙,向人请教经验后,就去频频给那位领导送礼,希望能让领导放他们一马。可没想到那个领导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根本不买他们的账,甚至扬言,“有本事就让他们送,送多少都行,但想让我放他们走,门都没有!”
此言令听者都觉得不近人情甚至暗含打击报复之意。但那会儿也不知怎么从法律上跟他对抗争取权益。后来染墨离开了那家公司,也不知这对悲催的小夫妻最后有没解决这件事。遇上那样的人真是难办。
收回思绪看看眼前的吴老爷,她顿时生出点嫌恶感。这帮贵族老爷仗着自己权势地位高,根本不把百姓工人放在眼里。这可恶的旧时代!就像李义的事,即使人家跳槽到别家有不对,你该收取多少违约金就收取,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禁锢住人家才开心呢?
想到违约金,她决定还是硬着头皮跟吴老爷再谈谈,看看有无替代解决办法。当然,对违约金这种概念他肯定没听说过了,那就按实际损失来吧。
她吐了口气,说道:“吴老爷,凡事总会有多种解决渠道。就像俗话说的,不要在一棵树上,嗨,不说也罢,您看看,能不能大体匡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数额,看李义是否有能力承担,如此若能解决倒也两下安好?”
“两下安好?他想得美!也罢,你是要个合情合理的数额对吧?老夫为人宽厚,也不多要,就拿两千两银子吧。这还不一定能弥补我的损失呢。而且也还是看在你来说和的份儿上,给你个面子。”吴老爷说得理直气壮。
两人闻听差点想打人。这吴老爷不仅把歪理说得清新脱俗,关键是给李义说的是一千两,到染墨他们这儿了竟变成两千两了,还说是给面子,没见过如此不害臊的狠人。
当然,无论两千两还是一千两,甚至五百两,估计李义也不一定拿的出。所以也不必太跟他计较,只要他能答应接下来肯协商协商此事就好。
擎胜淡淡问了句,“吴伯伯,小侄斗胆打听一下,按说你地位非常之高,别说这小月城无人敢与你对峙,就是搁到大月城,百官谁不知道您是朝廷功臣,对您恭敬有加,包括我爹跟您关系都很好。那么有谁敢你们大胆,成为您口中所说的死对头呢。”
染墨也对这个问题挺感兴趣。要解决李义和吴老爷之间的事,这个第三方也有必要了解一下。
吴老爷乜斜了擎胜一眼,心想擎胜这样的端正男儿怎么也被这个叫染墨的蛊惑了?合着他家儿子被灌迷魂汤不说,这还要再拉拢走一个,将来好跟他对着干吗?
他冷冷地看看二人,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称他为死对头都算抬举他了。他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论?只是,擎胜啊,官面上的事你并不了解太多,有些人虽然权力地位不如你,可人家会整活儿来事儿呀。你还不得不忌讳着他点儿。
就像坊间本来风平浪静,可就有人巴不得看人家起纠纷,然后再借机粉墨登场掺和进去,并从中牟利。我可没说谁啊。但擎胜你得小心了,千万别被人带偏了。不然到时我可不好跟你爹交人啊。”
老头貌似说得语重心长,若再挤出几滴眼泪就更逼真了。两人听得肺都快气炸了。这简直到了侮辱染墨以及讼师职业的程度了。
眼下该怎么办?是让染墨再贬损他一顿,然后撂挑子走人,还是继续跟他耗在这甚至杠到底?两人陷入了沉思。
吴老爷见二人不语,以为被他说住了。又假模假式地说道:“其实呢,我这人非常爱才惜才,擎胜自不必说了,武艺进步很大,人也乖巧。
至于染墨这孩子,虽然偶有言语冲撞,但人肯定还是不错的。若是你肯替老夫去劝劝那李义回头是岸,老夫也会倍加礼遇待你的。”
两人对吴老爷这番话轰得不知说什么好。什么擎胜乖巧,染墨这孩子的,简直听了让人感到肉麻。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让染墨去劝说李义放弃离去念头。真是算盘打得挺好的。这老爷子也太狡猾了吧。
染墨稳了一下心神。不管怎样,吴老爷接受让她从中说和一下这件事了,也算是启开了一个口子,那就借这机会继续往下进行吧。将来再两头做工作,看能不能让他们达成一致。
今日已有一定成果,再说下去别又出什么岔子。因而她大度地笑笑,说道:“吴老爷也是很大方呢。那咱们说定了,我去给李义做工作,无论成不成都会给您个信儿。
也恳请您能够抽出时间多和我们沟通一下此事。那我们今日就先谈到着,告辞了。”她怕吴老爷别又把谈判大门莫名其妙关上,便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紧接着告辞。
吴老爷看着她,想在说些什么也没好说出来,便摆摆手,让他们可以离去了。二人朝他躬身施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