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逐

仍有些梦境苏醒后的懵态,亚希伯恩站起身,前面是刚熄灭的余烬,已无一丝热气了。

收拾好物品,亚希伯恩从残破的营地走出,皑皑白雪。

长长呼出一口白气,亚希伯恩朝着东边继续前进,这是放逐之民唯一的选择,在雪原上接受放逐的命运,或是被巡猎撕碎,或是死于极寒,或是穿过横亘雪原四围的无尽灰雾,寻找外界的可能。

地下的民放逐悖逆冬神的忤逆者,任其在寒季的雪原自生自灭。

“真的可以找到去往外面的路吗,老师?”亚希伯恩喃喃道,作为被雪国祭祀审判的忤逆者,他曾试图解析巡猎的因素变化。在接受火刑和放逐的命运之间,幸好有菲尔德从中斡旋,不然他应该被扒光了,被再次出发的探险队直接丢到雪地了,不致现今身上还有完整的装备。

赞美冬神,他心中暗语,真是讽刺,被判处为忤逆的人竟然还对抛弃自身的神明献上如此的赞美。而更讽刺的是,完整装配的探险小队死在了寒季的冬神罪罚巡猎的手中,而忤逆者却死里逃生。

又不知多少地下民要在血泪中迎来雪国祭祀的判决。

巡猎作为来自“冬神的罪罚”,真是给祭祀们排除异己一个好借口

真是一群不知生死别离的渣滓。亚希伯恩平淡的想,似乎愤怒的情绪在被雪国裁判抓捕的那一刻起就消失了,而恐慌在目睹探险小队全军覆没就被夺走了,心中剩下的唯有恨,和虚无缥缈的希望。

希望,是老师随意给我的希望吗,是临行前的安抚吗,他是否来自外界,那座立于雪原的高塔是否存在。亚希伯恩疲惫地望向远方,食物只有地下的块茎,敌人是游荡在寒季雪原的无数巡猎,独行在雪原上更要命的是孤独,无言的警惕,足以压迫一个人的神经,这些又迫使那些平日里平淡的记忆在梦境里反复来回蹂躏着心,愈发冷漠。

这样还比不上土里的块茎呢。亚希伯恩不无自嘲地想。

何处才是前方呢。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失温的症状来临了,他从厚衣服中摸出药剂,某一种巡猎的胆汁,血液主材配置的御寒药剂,被称为“冬神的恩赐”。不用问,又是祭祀取的名。

矛盾,亚希伯恩将嘴凑到瓶口,倾斜着瓶身,带着稀薄体温的药液含在嘴里,极其苦涩的味道,是添加兴奋物质的结果。回味着药剂不同于现实的刺激性味道,体温渐渐回复。

临行前不清不楚的嘱托回响在他心中,老师说:“那座塔选中命定的人,那是冬神的神座,和我一同到来的许多人,只有我走进地下,其他人回归了主的怀抱,走吧,你可以到达那座塔的。”

他隐藏这个外来的秘密,从无人怀疑吗?这个老头是有什么魔力?守口如瓶十数年之久,最后在自己被放逐的前夕才向自己揭露。亚希伯恩苦笑着,老师似乎很笃定,自己就是命定之人。

远处似有什么庞然巨物,在袭来的风雪中隐现出身形。

他极目眺望,亚希伯恩眼中,那是一座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