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拂过神木林,有如深沉的叹息,红叶沙沙作响,彼此窃窃私语。
此时,一道阴影遮在薇尔菲德的脸上。
“亲爱的薇尔菲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声音问。
薇尔菲德抬起头,发现多米利克站在她身前,低头好奇的看着她。
“没事,”她坐起身来,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盖中间,“好像就是疲倦了,什么都不想干了。”
“你太累了。”
多米利克在旁边坐下,微微皱着眉头,“应该去休息,但不是在这里。”
一把染血的长剑插在不远处的泥土里,薇尔菲德依旧是那身戎装、身上沾着血污,根本没有换过。
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多米利克不知道薇尔菲德到底在想什么?
她右手托着脸,棕色发辫垂在肩上,有几缕发丝拂在脸上,神情悠然平淡。
既不是淡漠,也不是偶尔表现出来的严肃或者软弱。
在大部分时候,薇尔菲德给人的感觉都是成熟、稳重,甚至带点腹黑。
而此刻的她,却悄然令人忘记了这种感觉。
多米利克突然意识到:带着知性、成熟、智慧标签,陪自己一路走来的薇尔菲德,其实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放到前世,也不过刚上大一的年纪。
“你这是怎么了?”多米利克还是开口了。
心里有话总不能一直憋着吧,那太难受了。
就像早上被梅拉妮服侍喝牛奶的时候,只有痛痛快快的溢于颜表,才会觉得舒爽。
薇尔菲德偏过脸来,眼神中似乎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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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她开口。
“我在听,”多米利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他认真道,“我想明白你在烦恼什么?”
薇尔菲德的眼眸仿佛幽深湖水,微微皱着眉,像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其实也很简单,昨天在黑水河上的那场海战,死了很多人。”
当然了,王家舰队的200多艘舰船,焚毁无算,只剩60多艘逃了出去,落水喂鱼或被“野火”烧死的水手,更是不计其数……
“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觉得双手沾满了血,你说这算是邪恶吗?”
多米利克稍显意外。
薇尔菲德可不是第一次初上战场的雏鸟。
最初遇上她的时候,她已经掌管白港的海上贸易,少不得和穷凶极恶的海盗打交道。
后来又担任多米利克的后勤事务官,在奔流城、女泉城带领军队守城,见血无数,甚至还负过伤。
怎么这时候,犯病了?
这应该是某种战场创伤综合症,多米利克想。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午夜梦回,也会被突于其来的噩梦惊醒,然后陷入自责和迷茫。
这种“创伤”的危害非常之大。
就比如可怜的罗柏·史塔克,至今还在奔流城接受治疗。
他身上的伤早已痊愈,但内心却一直活在“夜袭奔流城”的那一夜。
据说,罗柏每夜都会梦到无数双木讷的眼睛,无数只伸出的手——那些将性命交托给他,却因为他的指挥失误、惨死在“弑君者”之手的那些士兵们的。
多米利克可不想薇尔菲德也这样。
她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红颜知己,未来漫长征途上不可或缺的同伴。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邪恶,但这个世界上并非一切正确的事都是正义的,也并非正义的事都一定是正确。”
多米利克眼神渐渐变得深沉而坚定:
“其实你并非在指挥一场屠杀,反而是在终结战争。
试想,如果这场战争史坦尼斯获得胜利,你觉得他能坐稳‘铁王座’?
恐怕除了风暴地和龙石岛,整个维斯特洛大陆的人都会反对他,岂不是又掀起一场新的‘五王之战’?
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薇尔菲德听了这番话陷入沉默,眼睛蒙上了一层浅浅阴影。
她并非不懂这些道理,只不过现在陷入了某种心理困境。
多米利克没有继续说话。
神木林里安安静静的,太阳将点点碎金洒了下来,风从枝头轻轻掠过。
不远处的码头上,间或还有白腹黑翼的海鸟从头上飞过。
他的视线慢慢延伸到远处,渐渐上移,越过城墙,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悠然自得的散步着……
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