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经历了十分漫长的思考,然而现实里也不过是短短几个瞬息,太后转过头去,没有看高明泰。
“这么多年以来,高明泰,哀家待你不薄啊!没想到你竟然偷偷想着逃出宫!哀家对你太失望了!”
“……”
谢砚之轻轻挑了挑眉头,跪在地上的高明泰肩膀松懈下来,像是吐出来一口气,又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一下子放了下来。
“原来母后对此事毫不知情。”温礼晏淡淡道,“那么宣平侯抓捕了那些个和萧氏余党有关系的贼人,母后也毫不知情了?”
太后的眉心一跳:“皇帝说的是什么人,哀家听不懂。只是萧家的余孽,怎么会和高明泰有所牵扯呢?莫非皇帝忘记了,当初到底是谁在兴庆宫门前动手的吗?”
太后这是在提醒温礼晏,高明泰护驾杀敌的天大功劳,就是去年发生的事情。朝中上下历历在目。
他非要这个时候就用灵州那些和萧君酌没有关系的人,给高明泰定罪,就不怕别人非议,认为他兔死狗烹吗?
“打狗还要看主人。哀家年纪大了,身边没有了几个可以用的贴心人,几乎都折在了延寿宫的那一晚。只剩下这个老太监,还算能一用。”太后叹息一声,捂住胸口咳嗽两声,似乎十分虚弱,“皇帝,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反正他什么也没做成,还是被宣平王给逮回来了。”
温礼晏望着她,没有回答。
难言的沉默中,太后蹙起了眉头,不满他的反应:“陛下?”
他轻轻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几步玉阶。
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低下头去。
“看来母后是真得病得糊涂了。”温礼晏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依旧温润如玉的面孔,眼中却像是凝结了北疆的风雪。
“——病得连朕是谁都忘了。”
他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下一瞬,太后只听到一声来不及发出的迅疾的痛吟,便见一片血色飞溅而出。
她睁大了眼睛。
鲜血漫过了她的藕丝金履鞋面,流淌过玉石铺陈的地面。
高明泰依旧背对着她,倒在了血泊之中,身后的虞成蹊一言不发,吗,面无表情,手中逮弯刀,刀尖犹有血迹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