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民夫终于将短缺的火药送了上来。良德女王再次命令工兵挖掘地道,准备对襄阳城再来一次爆破,然后趁着城墙倒塌时冲入城中。
三天过去,眼见工兵进展迅速,火药已安装在一段城墙的桩基之上。此时的城墙桩基以木质为主一炸就断。良德命令攻城敢死队做好准备,待丑时三刻发动总攻。
此时距离发动总攻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良德女王端坐在帅帐之中,双膝之间横放着一支长剑。这把长剑竟然是一把及其难得陨铁宝剑。
良德女王的陨铁剑,是用萧干城当年赠送给陛下的那块陨铁铸成的。若是萧干城得知此事,肯定要暴跳如雷。
良德女王这些日子以来也是心神俱疲,夜不能寐,以至于连月事都不见了。就在女王盯着刻漏准备发动对襄阳城致命一击时,忽然一个近身宿卫冲入帐中。
不待良德斥责,就听宿卫大喊道:“女王大事不好,李尚书急报。李尚书所部已经遭到扶余主力的夜袭。李尚书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请大王赶紧撤退。”
良德女王大惊,下意识喊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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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良德多言,左大都督与右大都督擐甲执兵闯入帐中。左大都督冲右大都督喝道:“老朴,赶紧率领羽林军护送女王撤退,老夫率军断后。”
良德女王此时早已慌了神,竟然不顾威严,涕泪横流道:“二位大都督这可怎么办啊!”
此时万分火急,两位大都督来不及互相退让,朴大都督背起女王冲出帅帐。来到大帐之外,良德就见北面群山中火光闪烁,隐约还能听到喊杀声。
良德此时心中悔恨,眼泪不争气地留了下来。她荣登王位时,就决定再不流泪。她说到做到,不过今日她实在痛恨自己刚愎自用、轻敌冒进,以致十余年积攒的家底毁于一旦。
她在一路逃窜中不断反思,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萧干城在开战前告知真德郡主对扶余边境重镇只围不打。原来在战前萧干城便料到扶余会有此举。之前自己麾下大军一路高歌猛进,都是扶余故意放水。
好在今夜新罗将士都准备攻城,所以步伍整齐。两位大都督火速分兵行动。一刻钟后扶余大军前锋冲到襄阳城下,左大都督命火铳营点燃预先埋设的火药。
一阵巨响之下,砖石乱飞,扶余大军顿时乱作一团。新罗左大都督率军趁乱发起一波反冲锋。深夜之中扶余前锋搞不清刚才为何会突然发生爆炸,又不知对面新罗军底细,于是连忙全军后撤,以防中了新罗的埋伏。
左大都督佯装追击一番,然后连忙调头扎进西面的太白山中。待扶余前锋反应过来,新罗国主力竟然撤了个七七八八。
由于新罗军猝不及防,所以所有辎重粮草都没来得及带走。所以当扶余军冲入新罗大营时,部队发生混乱,一些官兵开始哄抢物资、财宝和妇女。
扶余前锋大将明临答夫一马当先,闯入良德女王的大帐中,不但顺手将良德女王身边的女官掠入囊中,还顺手捡走了女王心爱的陨铁剑。
明临答夫听女官说,良德女王两刻钟前还在帐中,便喝令军法队斩杀争抢物资的官兵,这才收拢大军奔江陵城追去。
不过这样一来,给了良德女王喘息之机。右大都督朴高旻连夜率军护送良德赶到江陵城。
良德女王来到城中太守府衙向朴大都督大哭诉:“本王悔不当初,以致今日将李尚书、安大都督以及数万将士陷于贼阵之中!”
朴大都督劝慰道:“大王,为今之计,只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在江陵部署阻击部队,为我们撤退争取两三日时间。我军主力趁此空当回撤王京新月城。
然后派遣使者,请求萧干城来援救我们。如此新罗尚有一线生机!”
此时良德女王早已没有当初手刃江陵太守时的骄狂,也不再刚愎自用,连忙答应道:“全凭大都督处置。”
右大都督朴高旻连忙命令部队就地补充粮草。然后将江陵城所有百姓驱逐出城,有不从者就地斩首。最后他留下三千余将士固守江陵以待大晏征东将军前来救援。
当然所谓征东将军援救江陵纯粹是骗人的谎言。不过眼下万分火急,朴大都督也只好谎话连篇安抚军心。与此同时朴大都督派出数队轻骑前往泗沘城,请求征东将军火速发兵拱卫新罗王京新月城。
就在扶余前锋扫荡襄阳城下的新罗营寨时,成斌、钟侯率领一万三千铁骑昼夜奔袭赶到横城外围。成斌、钟侯疾驰前出到一处高地,两人勒马横刀观看山下情形。
此时的横城刚刚被新罗大军攻克,随即便被黑压压的扶余大军包围。扶余虽然兵分两路,但重点是关照襄阳至江陵方向。扶余的本意很简单就是想活捉良德,然后逼迫大晏天子撤军。
因此来到横城方向扶余大军只有不到七万。横城内外尚有五万新罗官兵。不过眼下这些新罗兵连日作战疲惫不堪,粮草早已断绝,所以眼下的战况明显对新罗军不利。
成斌下令,奔袭的马队稍作休整,等侯收拢掉队的官兵。钟侯问道:“今夜由我率队劫营,趁乱将书信送入城中。我军与新罗约定好时间,然后里应外合。”
成斌摇摇头道:“与其如此,还不如派个细作进城送信目标小。若是动静太大了,难免会被扶余发现我军已经抵达横城战场。扶余大军要是追踪匿迹跟过来,咱们可就惨了。”
钟侯点点头道:“与其如此,还不如事先不要联络。我们直接带领大军冲破敌阵,然后将新罗残兵接应出来就好。反正也不是咱们自己人,能救出来几个算几个。”
成斌呵呵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别为了救他们,搞得咱们伤亡惨重。毕竟萧大帅只是让咱们迟滞扶余军一日。咱们意思到了,能向大帅交差就好。”
钟侯会心一笑,表示默许。显然成斌的意思是有什么事请钟侯向干城那边通融。
转天凌晨,太阳正懒洋洋从群山中爬起来之际,扶余再次对横城发动攻坚。扶余急于歼灭城中守军,以便迅速南下与扶余主力会攻新罗王京新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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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午时时分,几股扶余死士登上城头,南城门被大火焚尽,双方为争夺瓮城展开血战。眼见新罗守军岌岌可危,熟料从横城西南方向,忽然一股黑烟冲天而来。
黑烟逐渐变成一眼望不到头的精锐铁骑。扶余弓弩手刚刚弯弓,步骑兵刚刚集结,就有无数箭矢和铅弹如飞蝗般扑面而来。扶余军仓促间结成的军阵轮廓瞬间被打垮。
新罗守将见救兵到来,慌忙组织军队出城夹击扶余。扶余主将为防止伤亡扩大,连忙命小校挥动旗语引兵向北而去。
成斌与钟侯见好就收,连忙命令新罗守军跟随自己向南撤退。扶余在经受最初的混乱后,很快发现新罗军队南撤的意图。
不过此时新罗军步骑兵已经完成结阵,成斌与钟侯分兵守护新罗军左右两翼。如此扶余军虽然也结阵上前攻杀,并给新罗军造成不少伤亡,但新罗军始终没有被歼灭。
一路上钟侯与成斌倍感压力,扶余军比之前的倭国、白吉藩都要顽强。本来大晏骑兵的优势是火器,结果人家扶余用骑兵以快制快。
扶余经常瞅准时机发动骑兵集群冲锋,与大晏骑兵进行近战肉搏,然后步兵跟上。虽然大晏骑兵不畏惧近战,但实在跟扶余骑兵耗不起伤亡。
毕竟成斌和钟侯还要保存实力等待与扶余决战。所以只能打了就跑,玩绕圈圈战术。也就是围着扶余军阵来回绕圈子。在绕圈子的同时,用子母铳等火器向扶余阵中射击。
由于火铳的射程大于弓弩,所以只要拿捏好距离,便不会有什么损失。若是扶余追上来,大晏骑兵就凭借昳丽马和汗血马的速度优势,及时甩开扶余骑兵的群殴。
扶余主将紧追不舍,双方血战数日,眼见新罗军疲惫不堪伤亡过半,忽然扶余大军撤出战场,急匆匆奔北面而去。
成斌与钟侯望着犹如退潮的扶余大军,疑窦丛生。明明眼看着新罗军就快完蛋了,而且扶余这几日伤亡也不是很大,咋就撤了呢?
二人商量了半天也不知所以然,但绝不敢贸然追击,为防止扶余派轻骑向己方左右两翼包抄,成斌与钟侯又派出斥候在左右和后方探查一番,才安下心组织撤退。
从扶余方面来说,筹划此次反攻由来已久,战果也是显而易见。扶余东西两线大军斩杀新罗军近五万人,只可惜没有擒杀良德女王本尊。本来东西两线大军紧咬着新罗败兵不放,却没想到后方出了大事。
原来扶余大军相继开往南线暴击新罗,春川城内已换成一些二线部队防守。这一日夜晚戍时刚过,一队信使急匆匆赶到春川太守府中。
由于这队信使有高藏王火速传令的金字红牌,所以守城士卒并不敢阻拦。太守府中的家丁连忙将刚刚入睡的太守唤醒。太守睡眼惺忪,一肚子起床气道:“有什么急事,明日再说不行吗?”
家丁满脸堆笑道:“大人确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