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场面,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姿势被塞在这个大陶罐里,但除了付理嘴巴里散发出来的还带着温热的饭菜的味道,顾荀居然什么异味也没有闻见。
薛莬显得很是冷静,看看顾荀,目光又回到陶罐身上,问道:“又是你认识的?”
顾荀回过神来,抿了抿嘴,“是付源的弟弟……之前在渔村听村子里的人说,他弟弟付理跟着他出了一趟海,就再也没有回去了,他一开始一直闭口不谈,在后来别人问他是不是出事了的时候,他才……”
“那是什么时候?”薛莬的双手扶在陶罐边,看着付理那张苍白却很干净的脸,年龄不大,应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顾荀轻轻敲了敲额头,“说是两三年前,具体时间他们应该也不太记得了。”
薛莬沉吟了一会儿,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手电筒,照在付理的眼睛上,“瞳孔已经放大了,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还活着,可要是说他是两三年前出事的,那尸体保存成这个状态也够诡异的了。”
是的。
顾荀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回答。
这是不应该出现在常人身上的状态,一个人死去已经两三年,就算有再好的保存条件,也不可能看上去像是刚死时候的样子,虽然平时是用陶罐盖子盖住的,但免不了空气渗入,更何况刚才他们还看到过付源拿着碗离开。
往一具尸体里喂饭,搞得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考古学上有句话说,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管一年,”薛莬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绕着陶罐边看来看去,“这明显前两个都不沾边。”
说着,顾荀睁大了眼睛,看着薛莬伸出手往罐子里摸去。
“你干什么?”
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薛莬的手腕,却被她灵活地躲开了,“别激动,没事的,小声点。”
顾荀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他不能理解,不能理解面前这个女人的举动,谁知道罐子里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敢就把手伸进去的?
虽然顾荀在接触诅咒之物的故事里经历过各种各样离奇的事情,但他一直都很清楚,那是过去了的事实,并不是现实发生的,只要他找到诅咒的核心,填饱了肚子就能够重新从梦里醒过来,发生过的一切都会变为虚幻。
可是眼前的,都是完全真实的,任何人的一举一动所造成的后果,是不可能像故事里那样,换一个身份重新来过,所以才要小心又小心,慎之又慎。
然而薛莬这个人,似乎完全不会去在意和思考这些问题,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顾荀对这样的人有一种很明显的把握不住的感觉,好像她的思维和行动都跳脱出了常识之外,你跟她讲这些有的没的,她根本不会有概念一样。
“嘘。”
薛莬皱皱眉,让顾荀不要大声说话,然后稍稍拉起自己的袖子,把纤细的手臂顺着陶罐的空隙缓缓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