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在传销组织里的那段如同炼狱般的经历，就像一块沉重的阴霾，死死地压在她的心头，哪怕只是偶尔回想，都会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仿佛又被重新拽回了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但这姑娘骨子里藏着一股钢铁般的倔劲儿，哪怕被生活的重锤一次次击倒，也愣是咬着牙，顽强地爬了起来，没有让那惨痛的过往将自己彻底吞噬。

在集市摊主的热心相助下，她总算在一家饭店里谋得了服务员的工作。这活儿的辛苦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从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她就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不停地在餐桌间穿梭忙碌。不仅要眼疾手快地端茶送水、收拾狼藉的桌椅，还得时刻紧绷着神经，应对那些刁钻刻薄客人的百般刁难。

可张洁总是把那满腹的委屈和辛酸往肚里咽，脸上始终挂着温暖的笑容。她干活儿麻溜又细致，眼里时刻留意着客人的需求，心里也默默盘算着如何能把服务做得更好。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在饭店的每一个角落辛勤劳作。渐渐地，她的勤快、踏实和那份真诚，赢得了同事们的些许尊重和认可。

在城里头，有个叫老李的，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杂货店。老李这人呐，憨厚老实得就像那黄土地里埋头耕耘的老黄牛，一门心思全扑在店里的生意上，平日里沉默寡言，从不与人计较。张洁隔三岔五地就会去他店里买点针头线脑的零碎东西。每回见到张洁，老李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就会绽放出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笑容，笑得眼角那一道道深深的褶子就像岁月刻下的沟壑，而他的眼睛里，则满是质朴的欢喜。

日子如流水般缓缓淌过，不知不觉中，张洁的心里对老李渐渐萌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每次看到老李那宽厚敦实的背影，她的心就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鹿，“砰砰砰”地乱撞个不停。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暗自琢磨：“这老李虽说兜里没几个大钱，可这人实在，靠得住。跟了他，虽说日子可能不富裕，但心里踏实，有个依靠。”

可老李对于张洁对自己表现出的那股热乎劲儿，却是感到万分的不可思议。他常常在夜深人静、店铺打烊之后，一个人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挠着自己那半秃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俺就是个没啥大能耐的糙老爷们儿，这姑娘咋就对俺上了心咧？俺长得不俊，兜里也没几个子儿，莫不是这姑娘逗俺玩儿呢？”说完，还会憨憨地摇摇头，满脸的困惑和迷茫。

张洁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她清楚自己这副身子已经历经沧桑，肮脏不堪，在过去的岁月里，经历过太多男人的欺骗和折腾，名声也早已不堪入耳。她觉着自己就像那掉在泥坑里的野花，残败凋零，没资格再去挑挑拣拣。“俺只能找个老实人，兴许人家不会嫌弃俺这不堪的过去。”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枕头，默默流泪，心里头的那份苦楚，就像黄连一般，苦涩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天，张洁下了班，特意换上了自己压箱底的那件最体面的碎花连衣裙，还精心梳理了那有些毛糙的头发，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去找老李。她站在老李的店门口，两只手紧紧地搓着衣角，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双脚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扭扭捏捏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老李当时正忙着整理货架子，一抬头瞅见张洁在门口杵着，心里头顿时直犯嘀咕：“这姑娘今儿个咋啦，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莫不是店里头有啥东西她不满意，要来找俺说道说道？”

张洁憋了半天，总算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老李，俺……俺想跟你说个事儿。”

老李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笑着说：“妹子，你说呗，别跟俺见外。”

张洁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鼓起勇气说道：“老李，俺……俺稀罕你。”

老李一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个大鸭蛋，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过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妹子，你可别拿俺开涮，俺没啥本事，给不了你啥荣华富贵的日子。俺就是个卖杂货的，粗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