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生阳二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托梅克直击心灵的质问却让他无法辩驳。
“没有人必须安慰你,砂生阳二。”
“还是说,你心底里就认为,自己这些行为获得别人的关心是理所应当的?”
“你的父亲就像是臭水沟里碌碌无为却抱有可笑的一步登天梦想的老鼠,而你,不去在意那些真正在爱你的人的目光,宁可永远的抛弃自己所爱的东西也要将自己的心局限于眼前这黑暗的角落,你就是阴暗的角落里永远见不得人的淤泥。”
“你根本不配获得友情,也不配打网球。”
隔着一道纱帘,托梅克看不到砂生阳二的表情。
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剧烈波动的情绪。
羞愧,悲伤,愤怒紧紧缠绕着他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
托梅克注视着那个方向的美丽的眼眸仿佛蕴藏着风浪前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平静中暗藏着无情而又凛冽的风暴。
这场风暴就是要毫不留情的摧毁他的所有自尊心。
只有毁灭,才会迎来重塑。
只有彻底折断蝴蝶的羽翼,它才能长出新的翅膀在天空中翱翔,飞跃汹涌的海浪。
砂生阳二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抱住双腿,将自己蜷缩起来,脸颊偏向相反的方向,做出了抗拒的动作,低垂的带着湿意的睫毛微微颤抖。
托梅克捏了一下手边软乎乎的枕头,眼神一凛,风雨欲来。
不容反抗的命令也更加尖锐,“回答我,砂生阳二,你的逃避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没有担当和责任,懦弱无能的废物!”
还妄图欺骗自己的砂生阳二被硬生生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他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激动的打断他:“够了!别再说了!没有人会理解我的想法!”
“那你告诉我,在你闭上眼睛决心投湖的时候,在冰冷的湖水灌入你的身体的时候,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是你那个所谓为你好的父亲,还是你的朋友!你的网球!”
砂生阳二瞳孔紧缩。
少年的话深深挖掘出了他内心最触动的那个地方中最柔软的东西。
一击必中。
他紧紧地盯着视线所在的那个地方,嘴唇微微颤抖,无声的张合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