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乱落绯红,就这样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落,不知不觉春去也,枝头花非昨,人也不复少年,不知我们还能如此张望多少回暮暮还朝朝,日日复年年。
一时看到天都黑了,灯都亮了,他才披着一身星光回来。
回来也是无言,我想说的都说给他了,他想说的我都知道了。
我把空酒罐收拾干净,他坐在沙发上看我,“一半的几率,要赌么?”
其实已经不低了,我决定听胖子的,就坐在他身边,“好啊,梭哈吧。”
“我不想。”他转过头去。
我有些无语,我愿意他还不愿意了,是担心我的坏运气么,可这世上做什么没有风险,哪来十全十美,圆满和遗憾从来都是一半对一半。
小花和黑瞎子开门进来,很快胖子也回来了,我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人齐了,我想拉着队伍去餐厅,但小花说可以手机点餐,厨房做好会送过来。
他已经禁食一天了,我们就让他先点。
小花只点了几个清淡的,然后就靠在沙发上看手机,剩下的菜由胖子和黑瞎子讨论着点了,小花抬头又把青椒牛柳给pass掉了。
闷油瓶过去落地窗前,对着水光朦胧的池塘望出去,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冷意,将他整个人从我们身边剥离开去,看着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我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气,人这种东西其实特别的复杂,尤其是普通人,不是简单的喘口气一直活着就算长生的,还牵扯到心性和灵魂的问题。
这本身就是个两难的伪命题,身不老而经年磋磨,最终心如老朽,心不老而百年寿终,也将身老亡故,永存的肉体和不变的赤子心其实很难两全,强大如他心里不也是装满坎坷。
张有药不是神仙,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权臣都倒在求长生而不得的路上,他自己都要行将就木,何况平凡如我呢?
我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求别把我本来的光阴余年给折腾没了,我一定会呕死的。那样我可能会把张有药剁成肉糜,埋在距离他日思夜想之地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让他死死地盯着,但永远无法接近半步。
我垂下眼眸,小花看我一眼,低声说了句,“没出息”,随即他打开手机app,把两层厚厚的窗帘都拉上了。
闷油瓶回头看我们:“......”
再站在窗帘前面发呆已经不合适了,他回来坐在我旁边沙发上,一下子就来到了我们的热闹当中——胖子和黑瞎子按住他,闹着让他点菜,他只好依着我的口味随便指了两道。
菜点完了要等一会,胖子去把隔壁屋里两只张家人也喊过来,胖子跟小张哥商量着还想点白酒,被我阻止了,啤酒都不能喝。
明天还有正事呢。
无酒不成席,张千军万马当即表示不太满意,我敲了下桌子,“这顿饭多了你是团建,少了你是家宴,你不吃就赶紧爬回去。”
小张哥拉拉他,闷油瓶也看他,他这才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