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衍很清楚,关于自己这段绝对会被后世的历代统治拿出来教导后代子孙,要懂得识人用人,前明后昏的反面经典案例,明廷的天子肯定在登基之前就已经在身边各种大儒学士的谆谆教诲中听过无数遍。
面前的朱厚熜想听的肯定不是这些。
虽然结果是对的,但可惜他完全不知道明廷对宗室的养猪式教育。
作为藩王之子,朱厚熜从小压根不是按照帝王的方向培养,而妥妥的是快乐教育,平时王府授课的周诏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最多让朱厚熜背背四书五经培养良好的道德,不要欺男霸女,好好效忠天子效忠朝廷,压根不会讲这些古代帝王成败得失。
更何况,儒家士大夫在写历史的时候有着一套自己的写法和解法,很多时候外行人就算有机会阅读,也顶多只能看看古代帝王将相的故事,根本看不懂这帮儒生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侯景之乱,就算是我也不能窥见其全貌……”
萧衍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影逐渐变得单薄,五官都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采石乃金陵屏障,精兵骁将皆陈于此,侯景八千人夜袭采石,临川太守陈昕和王质的水军舰队距采石只有半日路程,为何没有及时赶来,截击侯景的大军,采石坚城有精兵近万,为何一夜之间便被攻陷——”
“当时负责京城城防的平北将军萧正德是我胞弟之子,但自幼被我养在膝下,与我情同父子,为何要与侯景等人勾结,引北虏劫掠京师——难道在他眼中,皇位虚名真的比我等萧氏子孙骨肉亲情还要重要?哪怕是沦为侯景等北虏邪魔掌中傀儡也在所不惜?”
说到此处,萧衍的言语间满是痛苦。
他周身的光芒愈来愈微弱,显然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定神,感受着自己的状态,知道如今时间紧迫。
“侯景之乱,唯有羊侃之死令我惭愧,日后若有机会,还请你替我寻找他的骨肉,好生栽培,我感激不尽——”
朱厚熜闻言点头。
“自然——”
历史上羊侃忠贞之名朱厚熜自然也有所耳闻。
若是有机会,朱厚熜自然也不介意保护下羊侃子孙的骨血不至于断绝。
现在,朱厚熜面前萧衍的身躯变得几乎透明。
他看着面前的朱厚熜,做出了最后的叮嘱。
“当年侯景之乱,疑云重重,同泰寺全寺僧人被侯景乱兵杀绝之前,智云禅师曾有密信传达宫中——”
此时,萧衍的身形已经在朱厚熜眼前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