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晖道:“敢情我说的你一句没入耳?不得已么!”徐瑶嚯地跳了起来,嚷道:“昨晚不得已,眼下还不得已?八哥,咱兄弟吃得饱了,五把刀杀下山去,寻着那冯青面,还他一个好看,不比散伙强煞?”晋晖道:“这也是路!”王建一笑,道:“徐瑶,你是说八哥没胆,怕他才应了这口?”张全真道:“八哥是顾念我们四个,这谁也知道的!”
“不!”王建道,“明白说予你们知道,我是自己想走!全真,你走的地方多,遇见的人也不少,可曾见过白头的贼?”张全真道:“白头岂有力做贼!”王建道:“白头农夫,白头商贾,白头官吏,可有?”张全真道:“何处没有!”王建道:“是了!头白力衰,做不得贼,不是为人所并,便是为官府捕杀!我等现时不老,可要老时也容易!离均州不往西川走,落脚在此,便是有意回许州,寻条正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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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真道:“八哥不是烧了赵氏三虎的宅子么?怎还回得?”晋晖道:“许州什时姓赵了?经了赦的事他敢怎的?”綦毋谏道:“那八哥说的正路是什路?买田还是做贾?”王建道:“使钱买军籍入军!”张全真道:“这也不易,也不快活!”王建道:“做贼也不易的!”晋晖点头道:“还有一事来,八哥在许州有个好女子,不回去时,便得吃人攀折了去!”王建笑着道:“一个好女娘!”三四年了,周德权他姊姊没道理未嫁的!
这话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张全真俩个点了头。徐瑶叹了一声道:“也罢了,我也回长葛去,(长葛属许州)我也有好女娘!”众人不觉一笑。綦毋谏道:“吃人鬼,你哪来的好女娘?”徐瑶道:“我有!只是我识得她,她识不得我。我也不管,我在她宅门前站着,谁敢来娶?”晋晖嚷道:“好!大丈夫当如是!”事情便定了,各回各家,各寻生业!
吃完酒饭,王建到下处取了一包金银,捧到了老和尚禅房里,处洪正与皮日休围棋,王建进门便拜了过来,揖手道:“禅师,王建无礼撞入宝寺,驱赶群僧,造作诸恶,罪过不轻,还请恕罪!”便磕起头来。老和尚上前扶起道:“阿弥陀佛,檀越但能回头,努力行善,罪恶自消,福报当来!”
王建又拜下道:“王建自幼无赖,知不得一条理,识不得三横字,今受禅师教诲近年,王建感戴终生,必不敢忘!”又狠磕了三个头。扶起,王建又拜下道:“禅师,王建今番下山,欲投军为朝庭效力,未知吉凶,还请开示!”老和尚扶起道:“公能行此道,则必致富贵!”王建大喜,又拜下磕了头,起来便将金银捧了过来。老和尚道:“檀越既立心从善投军,则此物必不可少,贫僧山居,却百无一用!”王建见他语诚,便也罢了。
皮日休伙着老和尚将王建一伙人送出山门,相别时节,处洪道:“五位檀越,贫僧欲有言相赠!”王建流矢道:“禅师但言,我等恭听!”老和尚便道:“人是未醒佛,佛是已醒人。心中存善念,刀下无冤魂!”王建拜揖了,一伙五人大踏步去了。
皮日休拱手贺道:“和尚好神通,降得好大虎!”处洪笑道:“公既喻之为虎,当有放虎归山之忧!”皮日休道:“和尚忧此乎?”处洪道:“一曝十寒,安得不忧?”皮日休一怔,一曝十寒,则和尚是以山上为阳为治,山下为阴为乱了!默默然回到禅房中,那好好的棋局,不知为何乱了,不可复治,只得拾棋归坛。手中一颗黑子抓了许久,也没能着盘。
处洪道:“举棋不定,所为何哉?”皮日休便将子归了坛,叹一声道:“长老,时事不佳,我一身都是战惧!”老和尚道:“时事不佳,正是菩萨入世之时!”皮日休一笑,道:“菩萨之心我则诚有,奈何无菩萨之神通,今入长安,恐无益于世,徒取虚名浮禄,为天下笑耳!”处洪道:“既有菩萨之心,何惧人笑?既入翰林,何得谓无神通?皮公,不必多疑,但行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