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9上:入翰林归识路径,痴丫头匍匐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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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翔道:“《无题》易办,现成的,便是迎佛骨!”皮日休还以为他写的是风诗,有所规谏,一问却不是了。沈云翔大言道:“佛不为恶,如何颂不得?”裴渥重重的点了头。聊开了,沈云翔便说起他兄长沈亚之与李长吉(李贺)、韩昌黎(韩愈)、杜樊川(杜牧)相交之事来。说得吐沫横飞,手舞足蹈。不知什么时候,学士院廊下便站了一个紫袍金带的学士,年纪不过三十上下,身容不俗。裴渥是识得的,也不敢过去贸然过去,流矢低了头。那人却轻咳一声退了进去。沈云翔掩了嘴道:“识得否?内相也!”那就是门下相公之弟韦保乂了,真真是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

沈云翔安静了一会,便询问起皮日休的家世来,皮日休莞尔一笑道:“自有唐以来,累世田亩,不识诗书,唯知耕稼!”俩人都是一惊。沈云翔道:“公之座师谁也?”皮日休道:“工部刘尚书!”沈云翔将掌一击看着道:“此乃汝党也!”裴渥竟点了点头。皮日休道:“公何党也?”沈云翔一笑,道:“公不知之乎?”脸色便有些异样了。皮日休点了头,他便不认为自己有党。

沈云翔道:“弟从兄,生从师,我乃李党也!”皮日休道:“弊座师之祖(刘伯刍)与贵长兄之师(韩愈)皆为裴晋公(裴度)所擢用,必若有党,谓之裴党不亦可乎?且昌黎先生与李文肃公(李党骨干李绅)交恶,又安得谓之李党?”近代文人他最敬的便是韩昌黎!沈云翔一笑,道:“公非牛党,不得至此!我非李党,亦不得至此!”手一揖,走到屋里去了。皮日休莫名其妙的,他不认为是座师荐了自己,毕竟当年在鄂州便生了嫌隙,不然他也不得到苏州。

裴渥倒明白得很,自己不得座师(王铎)之力不得至此,沈云翔不得韩军容之力也不得至此!韩军容自称是昌黎先生族人,前翰林承旨郑畋以及前日扣阁谏迎佛骨的卢携都是李文公之甥(韩愈弟子李翱)!还有众所周知的刘军容乃李德裕故人,所以沈云翔的这些话都是有着落的!

俩个人正踱着,忽听得翰林门外,人众声大起。没多会,虎生生排进两队六品深绿服的宦官,个个都是圆肥异常。里中又破出个瘦长着浅绯的,一溜烟往学士院跑去了。紧着,便听到门外传呼:“神策禁军右军中尉、颍川郡公驾到!”皮日休与裴渥不由地对了一眼,这翰林院与禁军也不相干,中尉如何过来了?流矢撤步退到了厢房中,沈云翔倒出来了。

唤过几次,步辇平平稳稳地出现在了门洞里,韩文约一身紫袍玉带歪在辇上,如果皮日休在三年前见过他,那么现在一定会大吃一惊,以前那个皮色红润、体态丰肥却步态轻快老阉已全然不见了,现在他的面貌衰颓灰暗,身容都干瘪了下来,两个黑洞洞鼻孔乍看上去比那双眼还要有神。这厮或许是病了,或许右军中尉这个职事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克负荷!

沈云翔一望见辇至,便趴伏在了地上。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韩文约的步辇径直往学士院去了。过不了多会,李顺融又突然从翰林院里跑了过来。

“快,三位学士,请移步往院中受宣!”

皮日休三个慌忙敛容趋了过去。这时韩文约已经手持诏书站在了翰林学士院的正阶上,左右依旧有小内侍相掺着。东阶上站着一个紫服金带的,一个深绯银带的,一个浅绯银带的。

韩文约笑了笑道:“此本是宣徽院的事,吾家恰好在圣前,便讨了来,识见识见三位新学士,沾沾文气,也借公等之喜,去去吾家这病!”便喧了起来,念两句,咳三声,断断续续将皇帝深居宫禁,欲法古之明王,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而引文华渊博之士以入学士院这篇敕书念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