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王又一次将口水吐到蔺矗的脸上,用着含糊不清的话责怪蔺矗,怪他办事不力, 没有请好的大夫来给他诊病时。
蔺矗也再不忍了。
他抬手,擦掉了脸上的唾沫, 甩了甩衣袖,居高临下道:“王爷,你当真觉得你中风没有治好,责任在我身上吗?
当时你要将所有的大夫都派去军营,我是劝过你的。但你当时一意孤行, 根本不听我的劝诫, 现在反倒来怪我。”
宣王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如铜锣那般大。他显然没想到,蔺矗居然如此居高临下地与自己说话。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蔺矗。
虽然中风之人说话含糊不清,但蔺矗还是大概能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宣王因为病痛的折磨,如今不光没了体面,更没有了往日睿智冷静的头脑。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蔺矗下贱, 是贱民,若非他当年慧眼识珠,请了他到端王府当谋士,说不定现在早已饿死了。
蔺矗听着听着,突然笑了,他道:“实话告诉你吧,如今也只有我这么个下贱的贱民,还不嫌弃你,为了你四处奔波了。
你的儿子女儿, 流着你身上这一身皇室血脉的高贵人,早就跟你的侧妃一起, 带着钱财逃跑了。”
宣王双唇不住地颤抖,双眼赤红,双手捏成拳头,无力又愤怒地敲打着床板。
“不光是你的儿子女儿跟侧妃一起跑了,我跟你说,如今王府空了一大半,大部分的下人都偷偷跑了。还有军中的将士,也领着士兵走了。”
蔺矗道:“城中的人也都该跑的都跑了!如今还留在城里的,多数都是染了疫病, 跑不了的。
现在大家都觉得你染了疫病,靖州要完了,能留下来为你周全的,也就我们几个了。 ”
之前为了不刺激宣王,他们来见他的时候,是瞒着一些内容的。
宣王并不知道侧妃和几个儿子都带着人走了,更不知道自己信任的下属也叛变了。
这会儿,听着儿子下属都背叛了自己, 宣王心里被浓浓的愤怒与不甘所包围。
但除了愤怒与不甘外,他更多的是无力和绝望。
他中风了,躺在床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他信任的下属也都背叛了他,儿子也跑了,城中的城民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