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培元和李玲去厂里，走到湖边，初秋的环城湖，碧波荡漾，天高气爽，天上白云朵朵，湖畔游人三三两两。

李玲说：“时间还早，湖边坐会儿吧。”

两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李玲问：“你看到姑姑唱歌的时候流泪了吗？”

培元说：“这首歌肯定让姑姑联想起什么了。”

李玲说：“我一直很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姑姑身上肯定有故事。”

培元说：“家人之间不该有什么秘密，况且又不是什么忌讳的事，姑姑家当年也算大户人家，不然也不会把女儿送到城里读书。抗日战争时期，姑姑父亲毁家纾难，购置枪支，组织乡民保卫家园，日伪军攻陷安平后，姑姑家乡依然来回割据，小股伪军不敢光顾，后来，鬼子纠集五县日伪军1200多人，围攻一个小小的村庄，全村人誓死抵抗，日伪军死伤200多人。最终，当时在家的村民无一人生存。姑姑一家十几口人遇难，只有姑姑和大哥在外读书，得以幸免。从此，爷爷奶奶就把她当亲闺女养了，直到姑姑大学毕业在北京工作，生活也算平静，姑姑也有了未婚夫，马上准备结婚了，谁知一声令下，未婚夫去了朝鲜，不到一年就牺牲在那里了。姑姑伤心不已，黯然离开北京，回到安平，回到爷爷奶奶的身边，除了工作和家人，再无他想。

李玲说：“姑姑很不幸，遭遇这么多磨难，姑姑又是幸运的，遇到爷爷奶奶这样的好人。”

培元说：“外人都觉得姑姑坚强又幽默，好像没什么忧愁，我却不这样认为，姑姑是把忧愁埋在了心底，她的幽默源自于苦难，她要借助幽默去消化苦难。姑姑虽然坚强，但也需要靠山，爷爷奶奶和妈妈就是她的靠山，或许我们以后也是。”

李玲感受到了培元那宽广又细腻的情怀，忍不住想要投入他的怀中。

培元找到吴主任，吴主任给了十张票，还问够不够，培元连声道谢。拿着票就走。

李玲说：“你去哪儿？”

培元说：“看看小燕在班上吗，让她把票捎回家。”

李玲说：“让培江去吧，你没见你那朋友天天来接小燕吗？”

培元说：“也是，大陈以前是缠着我，现在是躲着我了。”

国庆文艺晚会是联合演出，机床厂的节目占了将近一半，奶奶关注的只是培元他们几个，其他节目怎么样她基本无感，当听到小裁缝的胡琴吱吱啦啦响起来，文佳有板有眼的唱起来时，她才认真听，虽然听不清唱什么，但听到不断有人叫好，她也高兴，她觉得这是给清风巷争光了。终于盼到培元上场了，李玲拉手风琴，秦梅拉小提琴，广林拉大提琴，拉了一会儿，才听到培元慢条斯理的念念有词，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高，一会儿底，虽然掌声很热烈，但奶奶觉得不好看。她原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