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白念着张守一的年纪,又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那场大事,一个不好的预感,渐渐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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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成...”
李秋白的眸光有些忧虑。
然,那盘膝于草坪之上,坐看流水潺潺,飞瀑直流而下的灰袍道人,却是并未将目光瞥向于他。
张守一只盯着季秋,当他听到这紫衣道人言语凿凿,颇为铿锵有力后,不由哈哈大笑一声:
“好!有志气!”
“我辈修行人,就当锐意进取,有破釜沉舟之念,不然如何成就大道?!”
“既答应了,那便不能回头,此后之路要么通天,要么道陨,已是再没了第三条路可言!”
“去!给你时间,现在就去将洞府收拾好,随后便来后山见我。”
“到时候,你在这花花草草,或是流水山涧处随意找个地带,结一草庐住所,便可以开始修行了。”
“你既有志,本座自然也不会藏私,定当好生教你。”
“三年时间,不敢说能叫你未来如何,但只要你真能保持今日志向,那么想来天道筑基是跑不了的,甚至龙虎交汇,玉液成丹,都未必将是虚妄!”
说罢,张守一大袖一挥,草坪之间便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就将季秋给直接送出了后山!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目送那身穿神霄道袍的年轻道人渐渐远去,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秋白,终于开口:
“真人,你这一番话,我瞧着怎么像是...”
“为何您不能像那些他派真人一般,神魂寄托于金丹之间,去尝试夺舍重生,再活一世呢?”
“到时候重走修行路,有我神霄门为您护道,想来再次证得玉液还丹,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啊!”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嘴,但其中意思,张守一已是尽数明白。
但听懂了与愿意去做,却是两码事。
听完李秋白的好心之言,这鹤发童颜的老道,却只是不在意的一笑置之:
“莫要想太多,老夫短时间内是死不了的。”
“不过区区未过龙门,称不得一声龙君的覆海蛟龙罢了。”
“若非老夫我活了八百年,距离大限也不过只差了三四个甲子,它又焉能危及我性命?因此致我重创者非是那蛟龙,归根结底,还是这无情的时间磨轮呐!”
“至于夺舍重生...嗤,秋白,自古道籍经典之中,你见过几个夺舍重修的丹境真人,能够超越曾经,演化法相的?”
“数遍古今,也不过就只有那寥寥几人而已!”
“此身温养金丹数百年,早已气机圆润如一,精气神圆满无暇。”
“若是将神魂寄托于金丹之中,夺舍他人再走修行路,连精气神都无法圆满,又如何能成就法相,证得元神?”
“我张守一修大道,成正果,虽困顿于玉液还丹,不悟真意大道,难成通天法相,然纵使如此,大限将至我也将以一死,去叩开那万丈天门!”
“死,也要死在那法相真君的关隘前,也好过再去世间蹉跎,庸庸碌碌数百年!”
“修行人修的虽是长生,但这长生可并不只代表着寿元,大自在大逍遥,朝游北海暮苍梧,遨游天地,三界六道不列我名,如此才是我辈所求!”
“因此,老夫又岂会惧怕区区生老病死乎?”
张守一说的云澹风轻,但是那话语中,却是夹带着无与伦比的傲气!
少年立志攀山,曾于圣地求道,问心境、登山门、过天桥,拜入三十六峰,号一声圣地门人!
纵使后事难料,几经沉浮,但以一颗坚韧如铁石般的道心,所证得的金丹道果,却是要比那些山野摸索,金丹有缺的等闲真人,高了不知几筹!
只可惜,即使至于此等境地,其却仍是被困锁于那法相道关之前。
可想而知,这修行之关隘,当真是一步一重山,迈过关山又见山,来来去去无穷尽也。
到了最后,能将之尽数攀登而过者,数遍阎浮大地,诸般世界,又能有几人?
“真人有大魄力,弟子不及。”
李秋白听闻一席话,只得苦笑不已。
他还能说什么呢?
每每自己面见张守一时,这位亲手开辟道脉的一代宗师,次次讲道论经,都能叫他受益匪浅。
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是须得继续求索啊。
“算算时日,再过不到三年,就到了灵台法会的举办之期,这次地点按照十年一轮,已是到了我神霄门。”
“祖师,那些他派真人,可会借此由头,前来试探于你?”
暂且搁置了心中所想,这位神霄掌教又提起了件要事。
对此,张守一面色才稍稍严肃: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罢了,不思大道,整天只顾及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想来若老夫不死,那些人就没有一个胆敢有所动作的。”
“不过...这世间哪里又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以往是老夫不屑理会,但今时毕竟不同于往昔,到底还是需要改变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