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惨白,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身上还沾了一些泥巴和草屑,看上去就很是狼狈。
他的两只眼睛却贼亮贼亮的,简单洗漱一番,将身上的泥巴和水渍擦洗干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钻进羊皮缝制的‘被窝’里。
“阿铁……”
娜仁娅的身子猛的一颤,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瓮声问一句:“咱家的牛羊牲口都还好吧?”
阿铁笑嘻嘻说道:“好,好得很。”
“氐羊贴在母羊身边,小羊羔挤在母羊身边,羊圈的棚子也很结实,咱家的干草也很多,就算再下一日一夜的雨,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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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伸出胳膊,将羊羔子一般肥美的娜仁娅扳直,借着羊油灯盏昏黄的光线,很仔细的瞅着她的脸庞,赞叹:“你比格桑花还要美。”
娜仁娅挺了挺身子,整个人都贴了过来,低声道:“冷。”
阿铁抱紧了一些:“等会儿就不冷了。”
小妇人默默点头,又挺了挺身子:“阿铁,你会不会离开这个家?”
阿铁想了想方才说道:“等过一段日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妇人:“什么地方?”
阿铁:“远方……”
……
一日一夜后。
雨停了。
远处的小河里洪水泛滥,昨夜的雨水,加上祁连山上流下来的雪水,迅速汇聚起来,让平日间不足七八尺宽的小河,竟然漫上来好几尺,河面足足有二三十丈。
水声轰响,河水浑浊。
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传开——
部落头人死了。
连带着,他的二十几个妻子、三十几个孩子和两百多名扈从,一夜之间,竟是无一幸免的死掉了。
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几乎没有挣扎的痕迹,就好像是在睡梦中被人吹灭的一盏盏灯,听着就挺瘆人的。
阿铁所在的这个部落,算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总共有七百口口人,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头人家。
“大祭司呢?”
“头人家出事了,大祭司怎么还不回来?”
“这该怎么办啊……”
牧人们聚在头人家的帐篷外,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匈奴人的生活中,没有所谓的天,也没有所谓的地。
他们的天,便是部落头人,是大祭司;他们的地,是头人恩赐给他们的草场,说到底,却终究还是头人家、大祭司家的草场……
阿铁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双手拢在羊皮袍子里,就像那些木讷的草原人一样,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也没有任何伤痕。
部落头人一大家子两百多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让这些匈奴人无所适从,再加上大祭司没有消息,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寻不见大祭司,怎么办?”
一名牧人从头人家的帐篷里走出来,脸色阴沉的厉害,嘴唇都有些哆嗦,显然,里面的诡异一幕有些可怕……
“阿毒那,你去给休屠王那边报信,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一名脸色黧黑的老牧人站出来,“还有,再出去两队人寻找大祭司,让他尽快回来。”
没有了头人,没有了大祭司,匈奴人似乎不会生活了。
躲在人群中的阿铁刚要走出去说话,他的手却被娜仁娅死死抓住:“阿铁……”
这名小妇人眼底尽是担忧和恐惧,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无声说道:‘不要……’
阿铁咧嘴,对着自己的小妇人无声一笑,便向前走出几步。
匈奴人的部落组织甚为分散,在没有战争发生时,偶尔有一两个男人或妇人出现在某一座帐篷里,都是比较常见的,所以,他也不怕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