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她自入门第一日起,上照顾久病缠身的为人苛刻的金氏,下照应他不懂事的弟弟妹妹,每日卯时初便起身为一家人做饭,到亥时夜深人静伺候完金氏洗脚吐痰,再准备一番第二日家中几人的吃穿用品,才能入睡。
三年如一日,先前她假千金的身份未被揭穿时,也从未所不同有。只是她身份被揭穿后,家中三人对她的态度便如同对待可以随意打骂的丫鬟。
此时见到林叙白衣锦还乡,三人眼里哪里还有这个任劳任怨的丫鬟,一心想跟着林叙白上长安享福的同时,也想赶紧把这个名义上的林家媳妇赶出门去。
以后他们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还不是多了去,可不差她这一个。
林叙白一袭状元红袍,愈发衬得他容颜俊美,松形鹤骨。昔日他尚在南浔镇读书时,便是家喻户晓的美郎君,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
此时他光是站在那,就破院子衬得蓬荜生辉,与周围来看热闹的乡下众人格格不入。
他对着自家人,方才的冷脸也消融开来,一一答了问题,一家人和乐一片。
江清清看着这面生的夫君,应该说是前夫,心中终于起了一丝怨气,她直起脊梁,慢慢走到这一大家子面前,将那封休书举起,当着四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你!你这是干什么?”
金氏知道儿子要休了这假千金,心中还正感痛快,此时见她竟然还不乖乖灰溜溜滚出他们林家,一向习惯了骂她的金氏瞬间怒从心起。
“我告诉你,你已被我儿子休弃,就算你把这休书撕了,我们林家也绝不会要你这样的儿媳!”
林叙白亦是愕然之后,头一次正眼看向自己这三年的妻子。
他倒是忘了,她如此貌美。
他微微错愕之后,便质问道:“你这是作何?”
若是她肯好聚好散,倒也罢,若是非要纠缠,他便也不会顾及这三年的夫妻情分。
江清清抬起下巴,明眸直直看着他,未有半分怯意:“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自我入林家起,夫君未曾与我圆房,便赴京赶考,所以不可以无子休我。
三年来,我入门起,日日服侍婆母洗漱睡卧,用膳汤药,照料小叔小姑日常起居,用全部嫁妆贴补家用,所以夫君不可以不顺父母休我。”